何羡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依旧完好如初,手臂上也并没有那吓人的黑痕。祝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刚刚都是幻想曲,瞧你那傻样。”
“谢谢。”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被祝星辰所救,何羡用读课文的腔调生硬地念出了这句常用语。
“……”祝星辰实在对他这人很郁闷,他刚刚那句打趣是为了让何羡反驳几句,小小吵闹几句反而能拉进距离。然而他俩的脑电波好像天生平行,永不相交。
何羡直觉气氛略有些尴尬,打量了祝星辰几眼。发现他的衬衫上溅满着黑血。长过眉毛的留海吸饱了血,凝成一块,再加上手臂和后背上的抓痕,实在比他狼狈多了。
许是知道何羡不会开口询问,祝星辰一边在屋子里画阵贴符一边平铺直述道:“刚才一转眼你人就没了,你没害过人,能看见鬼说明八字轻,我们一众人都没事,就你被那小鬼带走了。”
他不用借助尺子,手上的朱砂笔就在地上画下了极其规整的直线。祝星辰继续道:“刚才那个是小鬼给你制造的幻象,你身上有佛骨,它们不能用本体来害你。只好借助幻想,即使不能近你的身,也足够能将你困住,然后把你的灵魂一点一点吞噬干净……”
何羡默默地站在一旁,表现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这会从祝星辰话里吧咂出了一丝欲言又止,于是自己开口打断祝星辰:“你现在的造型像发廊里的洗剪吹小哥。”
说完他还幽幽地补了一句:“还是用了一整罐发蜡的那种。”
“……去你妈的。”果然他们的脑电波是平行的,祝星辰如是想,将涌到嘴里的“你的灵魂不对劲”咽了回去。
这里的怨气无法一次性消弭,祝星辰只好布了个阵法,将这里的怨气一点点泄出去,小鬼们三魂失了七魄,不入轮回,即使带它去阎王审判也没有用,不过在地狱折磨它永生永世,所以祝星辰自作主张将它们都杀了。
那些被囚禁起来的女鬼,祝星辰通知了死神来领。等到祝星辰画好阵后,警察也匆匆赶来,第一时间将这里封锁。祝星辰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上边是密布的细腻的花纹。何羡有点近视,不是特别看得清。
只见他将钥匙在警察面前随意一晃,沉声道:“封锁这里,房子三年之内不能拍卖,尸体不能见光,裹严了再送走。确认身份后即刻火化,不用做解刨什么的那些无用功。”
“明白的,祝家主。”王警官已经工作了大半辈子了,对祝星辰这种莫名插一脚的行为屡见不鲜,而上边似乎很尊敬这位年轻人,通知他们必须对钥匙的持有者言听计从。
他又回头看了一样被医护人员匆匆忙忙脱出去的许昌纶几人,不着痕迹地地在那几人手上画了咒,许昌纶勉强睁眼,微微发怒地瞪着他:“你做什么?!”
“傻逼,这是安魂咒,还需要我解释吗?他们几人有些魂魄不稳。”祝星辰无比中二地撩了撩头发,甩下这一句话,然后领着何羡一路往更高楼走去,诡异的八音盒音乐落了下来,何羡毫不生硬地从祝星辰后边站到了他的身侧。虽然这个人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但眼神里的冷静与沉着不言而喻,安全和稳重的气息不会骗人。
何羡一边走一边盯着他出神,楼梯旁的琉璃窗透射进第一缕曙光,斑驳在祝星辰侧脸上,毫不暇饰地勾勒出他脸部棱角分明的线条,混合成一种陆离的美好。
可惜这难得的美好被祝星辰“嗷”的一嗓子给吼破了,他一脚踹开阁楼的门:“你两个,叫你们调查呢,玩什么八音盒,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白玄正因为一个八音盒同祝芪争闹不休,祝芪义愤填膺地反驳:“你一个几千岁的老东西,这种八音盒怎么适合你,它和我这种可爱的少女才是天生一对!”
“怎么了,我一只可爱的狐狸怎么就不能有少狐心了,你的体重不适合这个八音盒!”白玄回道。
祝星辰简直想过去给这两人一人一脚,奈何他觉得在何羡面前也应该稍微保留一点好印象。于是只“温柔”地拉了拉两人的耳朵,轻声轻语道:“都别装嫩,调查地怎么样了。”
“这个八音盒。”白玄又拧了拧上边的发条,三人突然有种脖子凉飕飕的感觉,清脆的声音弹起,白玄看着上边旋转着的精致的木偶人,徐徐道:“这是我和祝芪杀最后一个小鬼的时候,它将自己的肚子剖开,掏出来的。后来那孩子自己死了,也没有审讯的机会了。”
祝星辰也不管它是不是什么小鬼肚子里掏出来的,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端望了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没怨气,就是个正常的八音盒阿。”
“但是八音盒里装一个木偶人……”何羡眯着眼看,只见那木偶的身上也刻满了奇奇怪怪的字体,身上套了一件无比浮夸的红黑色基佬装,脸上的表情栩栩如生,有点像……他在女尸、万云泓,小鬼们脸上看见的,那种撕扯的戏谑。
“算了。”祝星辰从随身携带的黑箱子里翻出一个塑封袋,将八音盒装了进去,然后在黑箱子里妥善安分好:“带回去好好研究。”
何羡的余光瞥见婴儿床底下露出的一截娃娃手臂,他忍不住俯下身去,恍惚听见一种温柔的腔调,那像是来自梦里的曲谱,轻轻哼唱。他将娃娃从床底下捡了出来,一整个娃娃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个穿得很中世纪的陶瓷玩偶,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