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任家抱着小公子回去了,鸽子也没要到。送走了这一家子,顾华念只琢磨开了任珏的最后一句话。这井底下,有地道?
大家宅大抵上都有些秘密,顾华念只道是韩家挖来不知道做些什么的,学说给韩子阳听,韩子阳却是一脸的茫然:“井底下?地道?”
“阿旭你不知道?”自家的密道如果是家主都不知道的话,就怕是外人利用来作些什么的。顾华念一见韩子阳不知,便有些心惊了。两人商量了一番,总觉得这事儿有些怪异,便打算着等明日韩家再送东西上来,托个信儿给韩宋氏,问问看老夫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便从家里派人过来,把这密道探查一番,填掉再说。
商量完了正经事儿,顾华念忽而好奇问道:“任夫人看上去倒只有三十多岁的模样,怎么孙儿都这么大了?”任都督他到时没见过,只听过几个传闻。这任都督成婚以来就再没纳过小妾,连外房都不敢养,据说就是这任夫人太厉害了,不许他朝三暮四。
“任夫人这么些年便一直是这个模样。”韩子阳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知道这任夫人看着年轻,实际上也有五十多岁了。有些事儿还是不知道的好,任夫人一直这般年轻,围着她的不都是恭维她的模样,哪里有胆子去问个缘由。
这般到了黑夜,韩子阳后背还是酸痛异常,顾华念让他趴好了,垫了垫□,别压着肚子。而后又怕着凉,也不脱上衣,从衣摆底下伸手进去,揉捏着他的后背。
顾华念医术差了点,精于用毒疗毒,推拿针灸也是一流,总是被萧静慈说,净琢磨些旁门左道。此时旁门左道派上了大用场,见韩子阳舒服地展开了眉头,顾华念笑道:“怎么样?我的手艺高吧?”
“易之这一手妙极。”
谁料到这大晚上的,韩家的大门却被咣咣拍响了。顾华念不乐意了,自打任家来,小夫夫两个哪里还有半分的安生,却又不得不去开门。
门口是任家的小厮:“不好了!夫人她忽然晕过去了,三公子派我来请顾平君,帮我们家夫人看病!”
任夫人?白日才见过,哪里有病了的模样。顾华念奇怪任夫人怎么就昏厥了,道:“我就是。”
那小厮此时也顾不上礼节了,拖了顾华念就要走,怕任夫人的病急得很了。顾华念只能回头跟韩子阳喊了一声去去就回,跟着小厮绕到隔壁任家大门。
任夫人晕厥过去已有些时日了,怎么喊也喊不醒,那驻留在脸上二十多年的容颜却仿似湍流一般逝去。等顾华念赶过去,床上躺着的,哪里还有他白日里见到的任夫人的半分模样?只有身上穿着的,还是才见过的那一身,少妇所着的明亮,盖在一个老妇人身上,显得极为诡异。
顾华念忙上前把脉,只见任夫人脉象虚弱,竟是要离世般的光景。只是这脉动里,顾华念感觉到一丝的怪异,便“咦”了一声,又仔细地探看一番。
任夫人床头站着老三任珏,和老大任琦的妻子丁氏,丁氏的小儿哪里知道自己祖母面临着凶险,早就去睡了。做儿子儿媳的听闻大夫“咦”了一声,忙前去问:“顾平君,娘她怎样了?”
顾华念又诊了三回,才捕捉了那脉象的异常,倒抽了一口气:“红颜?!”
没错,红颜。这脉的迹象,同沈华安从都城飞鸽传来的有关红颜的描述一模一样。以药力系住了假的脉象,看上去如同一个壮年的妇人一般,待药效失灵了,这假象却山倒一般地剥离身体,用药的人也迅疾地老去,只留一丝生迹,还在作者最后的挣扎。
如若是红颜,倒也解释了为什么任夫人竟十几年红颜未老了。顾华念暂且未去考虑为何宫廷的秘药会辗转到一个都督夫人的手里头,只知道现时有多急迫,一旦那一丝生脉也消失了,任夫人便是彻底救不回来了。忙让人去韩家取来自己的药箱,顾华念拿出一套针来,在烛火上烤了一番,道:“任少奶奶,任少爷,我必须说,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若是不试,怕来不及了。”便要施针。
皇帝的那个宠妃,便是因为一帮子太医的拖延,不敢用药施针,最后浪费了时间拖死的。沈华安去太医院并没有暴露自己绝谷弟子的身份,怕江湖出身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也只是给老太医们打个下手,没有插嘴的份儿,这疗法还是事后他和顾华念二人飞鸽来去讨论的,从未得以临诊的验证。
顾华念手里拿的,是一套金针,细如毛发,长短不一,难度极大,效果却最佳。让任家点了无数支蜡,确保屋子里足够亮堂了,顾华念才敢下针,刺进任夫人的皮肤里,任夫人却只跟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如此施针结束,直到最后一针扎下去,忽而床上的老妇起了挣扎,呼喝着喊着痛,声音也自然不是白日里鸣莺般清脆了。直到此时,一直守在床头的任珏才放下心来,咧着嘴笑着,对着那仍旧闭着眼睛的老妇唤道:“娘?娘你醒了?”
“夫人没有这么快清醒。”施针是极需集中注意力的,遑论顾华念用的是那般细的金针。等终于将最后一根针送入了准确的穴位,任夫人的那一声痛呼也证明了此法的疗效,顾华念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顾华念擦汗的动作落到了任珏的眼睛里,忙喊着外头站着的丫头:“来人,给顾平君送块温毛巾来!”
立时有人捧了毛巾进来,在温水里泡过,拧了半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