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擤一把鼻涕抹在丁鹭衣领上。那件事怎么想怎么:“屁股疼!”
被子突然被人掀开,两人抬头一看,是几个牢吏。
安逸整了整容态,把散乱的头发绕到耳后,慵懒地贴在丁鹭胸膛上,含情脉脉地玩着丁鹭干净的下巴,若无旁人道:“他情我愿的事,不犯法吧?”
牢吏:“这里是监狱。”
丁鹭抚着安逸的头发,迎面道:“监狱怎么了,胜过郊外风吹雨打…”
安逸:“日晒雨淋。”
异口同声:“我俩保证不出声。”
心有灵犀,天造地设!
牢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强势扮开他俩,关进相隔甚远的牢房,道:“陛下有旨,你俩人若不检点,处以丁鹭宫刑。”
“凭什么!”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丁鹭背叛革命道,“是他先勾引我的。”
“幼稚。”安逸啐了一声,躺回草堆上。并非啐丁鹭,而是啐郁泱。
枕边风没得说了,两人只能隔空相唤。
“喂!我娶了小坑,生了一对龙凤胚,三岁了!”
安逸大惊,欣喜道:“猴子叫什么名字?”
“丁叮、丁当。”
牢吏忍不住插嘴道:“人生圆满,还跟安逸乱搞什么?”
丁鹭:“关你什么事!老安,你啥时候成家啊?”
安逸想了想,也好景不长了。“快了快了。”
郁泱在大牢外紧紧握拳,流了一身细汗。
丁鹭:“可是水沁姑娘?”
安逸:“未必。”
郁泱松了口气。
丁鹭吃惊:“未必?你还不知道要娶谁?”
“一个地下情妇,我也不知道是谁。”
“卧刀!你还有地下情妇?”丁鹭暗叹不妙,如果安逸心仪的人不是白水沁,那他岂不是帮了倒忙,给了姑娘希望又伤了姑娘的心!
“一直都有。”安逸做好了心理准备,问道,“你可知灌我吃‘屎’的人是谁?”
“陛下咯。除了他谁还跟你有那么大的仇。”
!!!
安逸顿时麻痹:“我是问谁做的?”
再三确定:“陛下亲手做的!”
完了,地下情妇的眉目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年他的书房闹鬼,不知从哪飘来了一只倩魂,阴魂不散,又不肯现出原形,想必长得极丑。他视它为情妇,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娶了这个俏皮鬼。
他故意对耗子道:“耗子啊耗子,你可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榴莲捣皮蛋!再加上些香椿芽和蒜蓉简直妙不可言。什么,你嫌臭?我跟你讲,跟你爹我臭味相投的人以后就是你亲娘了!”
他当时想:不信我还逮不出你。
他跟耗子说的爱吃“屎”,并非真的爱吃,而是在标志肯为他吃“屎”的人。他的情妇一定躲在门后偷听,日后若遇上口有“屎”味的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睡了再说。
他坚信除了他世上再没人能想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料理了。
然而会作“屎”的小娼妇居然是郁泱。什么情况!
第19章 谪仙图11
安逸从来不是挑事的人,他与郁泱的仇得从一个风和日丽又莫名其妙的午后算起。那年他十岁,郁泱八岁,说出来也许没人会信,是郁泱先动的手。
大周九年仲夏,多云转晴,他如往常一样在假山群里捉蚂蚱。他长得瘦小,幸而脸上有点粉粉的婴儿肥,才不至于尖嘴猴腮,像只花栗鼠似的在石窟窿里窜来窜去。
郁泱的体态与他恰恰相反,太后说郁泱十四岁前就是一团行走的肉球,胖得连眼睛都寻不着,只是从脸上的两点三缝中依稀能辨出哪个是鼻子、哪个是眼睛嘴巴。走起路来步步生风,那年小伙伴皆称郁泱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恼不得先帝给他起了个小名——雷震子。
沐鹦——沐太师的儿子,从远处屁颠屁颠地跑来找他,左顾右盼,然后偷偷摸摸地从怀里取出一只精致的碧翠玉斗,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宝贝,汉代的宫廷玉斗,听闻赵飞燕用过。我把它送给你,还望陈公公在太后面前替我阿爹美言几句。”
他接过宝贝,伸出小舌头舔了一舔,冰凉冰凉的,裂开嘴傻乎乎的笑了,声音清甜道:“值钱吗?”
沐鹦忙道:“价值连城!你细看它的品相,非王族所不能有。不信你可回去问你爹爹。”
他两眼放光,将玉斗收进了怀里,答应道:“好吧,今晚回去我跟阿爹说一声。”
“直接贿赂朕岂不更好?”郁泱忽的从假山后跳了出来,地面为之一颤,池塘荡起一圈圈涟漪。“小小年纪就懂行贿受贿,长大了还了得,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朕小看了你们俩!”
他被撼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沐鹦头上那几株原本就不怎么茂盛的黄毛全部立了起来,扑通一下跪倒:“陛陛…陛下,我我…”
沐鹦在纠结是抵赖还是坦白,畏畏缩缩地抬头看了一眼郁泱“形散神不散”的脸庞,吓得立马向恶势力低头。“我知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