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可能是那图书馆早变成了被火烧过的圆明园,即使是乞儿浪人,也能从灰烬里扒拉出一些宝贝来。
我把书本统统搬上了书房里巨大的壁架,相对地把上面原本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本子统统丢进了箱子,锁了起来。伊桑把壁架当作杂物储存处,一些我见过没见过的东西全部堆垒其间,混乱异常,我早就想来一个大清理了。
想起前些日子打算写些东西,一度暗忖用自己的作品堆满这里需要用多久时间,没想到伊桑却是无心之中给我拉了这麽多的援军。
伊桑在晚饭时分曾杀气腾腾地跑上来过一趟。原因用脚趾头都猜得到,他饿了。看到我把他的书房大清洗之後,他只是稍稍瞥了一眼,竟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阴沈地指著楼下的厨房,那模样就好像我再多呆一秒,他就会直接把我丢下去。
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开始慢慢回想。自从被抓来之後,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那麽多的人,似乎也是第一次没有阻碍地和图尤人进行交谈。
往细里说,没弄明白的事情一大堆。
伊桑的债究竟怎样了,既然能向朋友借到钱,为什麽又要去借高利贷?
他的几个工友又是什麽人,为什麽看起来关系如此密切,在这之前却是从未在家里见过?
审讯我的人看似和善,隐隐的顾左右而言他目的何在?
但若是简单地说,就是个寻衅滋事进而保释出狱的事件。我无心去关注图尤人那和地球人大同小异的勾心斗角,那并不是容得了我去了解的地方。对於以上疑问,我是无暇、无心、无意去追究。世界已经不是我们的了,杞人忧天来做什麽。
整理书房耗去了我仅剩的一点点精力。以致临睡前面对伊桑不出意外的邀欢之时,我恶劣地踹开了他。
3月7日 晴
除了攒满水的膀胱和轻微饥饿的胃,身体的其他部位一片神清气爽。
那男人昨晚是放过我了。我甫睡醒的脑袋在逐渐清醒中,突然有点担心我的将来。天知道这几天把他憋成什麽样子,也许日後某一天我会被收拾得很惨!
晨尿憋得我实在忍受不了,跳下床蹬蹬几步冲向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没有锁,我风风火火地撞开门,对著抽水马桶飞快地扒下裤头,一泻千里。
舒服!浑身战栗起一波鸡皮疙瘩,我感觉惬意非凡,慢吞吞收拾好衣裤。正要挪步回床上继续大睡,抬眼却见到马桶後面光溜溜的墙壁上,印著另一个人的身影。
我像是踩了老鼠尾巴一样地转身,看见伊桑光裸著上身,满头满脸肥皂泡,动作就定格在这样的一个瞬间。
这是我距离伊桑?杜尔最近的一次。
他整个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似是受到不小的惊吓,透过玻璃镜子静静看著我。我也脑中一片茫然地看著他,视线在镜中交汇。
伊桑的半个牙刷塞在嘴里,样子要多傻有多傻,脸上的沟沟壑壑里残留著不少水渍,湿漉漉直往下巴流。虽然衣衫不整,但这应该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伊桑?杜尔了,在心理作用下,甚至我觉得他的脸色都比平时白皙了一点。
这样对视下去没有什麽好结果。我朝他点了下头,当然是镜中的,算是打过招呼了,忍住飞快跑回床上的念头,一步步故作镇定地迈出卫生间。後脚刚刚跨过门线,便听见身後惊天动地的碰门声,伊桑把门反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