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衣愕然,道:“这是……我们一族的图腾?嘶、……”
一声低呼,但觉左掌灼痛,低头看去,竟如幻月一般、现出相同印记,而魔君激痛中释出魔气,就盘旋二人身侧、袅袅不散,继而与掌中印记彼此呼应,许以二人滔天之力——
幻月瞪大双目,指向厉岩,道:“你……你的手!?”
厉岩能感觉到,此前沸腾灼热之感、再度席卷全身,尤其右臂、指爪于重压下犹如碾碎作痛,不得不咬牙抵挡,而在粗喘声中,肉眼可见指骨膨大、继而皮肉炸碎,鲜血淋漓之间,厉岩却能神奇感到血脉相连。
魔君本能释出魔息,之于三人过于涨大,无疑是重压,反之亦是馈赠——
姜世离身后、他的护法,同样历经一场洗礼。
魔印是魔族授以力量象征,与魔衣、幻月不同,厉岩右臂上之魔纹乃先天印记,与其血脉息息相关、亦是相辅相成,它能一瞬催发厉岩身中魔气,将五指化为利爪、抵挡和撕碎来敌攻击,是刃、且为盾,但厉岩从不知晓,原来魔印在催发之时,也是一道束缚其血脉的封印。
乃因,此印无主。
而魔君之焰,屡屡停留、融合,贯彻此印之中——
自姜承起携手御敌,印记早有记忆,而至今日魔君血脉觉醒,印记譬如一汪熔岩、不住涌动,俄而喷发,交织融汇、将彼此血脉与力量缔结共生。
封印被解开了。
自此,一旦魔气催发、右臂将不再仅止魔化印象,而是真正、可以直达百兽命门的巨爪,轻而易举就能撕裂和攥碎一切猎物。
魔君之焰同样游走魔衣、幻月身中,与厉岩血脉共鸣不同,它将重新赋予二者归属,一如古老传说中、魔神后裔降临人世,为六族带来光明、重现归途——
魔息过处、血脉激荡,催发身中残余魔力,一如上等良药,轻易就将伤口疗愈。
这力量辉煌却不灼人,更有一丝柔和深藏其中,但魔衣、幻月只见它作用魔君自身中,却一再违背主人意志,与天地之力相抗衡、左冲右突,大肆贲张,似要他不堪重负,一击击垮。
便是如此危难之时,一再受反噬之苦,也要于激战中维护二人——
而这,就是魔君?
一如兽祖,拥有惊世之力,使人神共惧、难以匹敌,他为兽族贯通人魔两界、开辟异世之路,更一己之力阻绝来敌,自此殁于兵戈。
魔衣、幻月,二兄弟相视一眼,明了对方所思,红发半魔所言无错,他们本来就是同族、兄弟,自然祸福同享、生死与共。
二人目中决意、向掌中印记起誓,那怕遭煞气侵蚀,也要助魔君一臂之力!
厉岩自不用多说,他本就是魔君护法,之于魔君一切、即便穿肠毒yao,定也欣然接受,这是他曾立下誓言,只要姜世离为魔君一日,厉岩必定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三人一跃至魔君身前,彼此对视一眼,俱是坚定从容,分守魔君身侧,幻月低笑一声,忽而道:“说不准是最后一回了,嘿!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此战比之魔兵,更是有来无还之局——
魔君此际陷入混沌中、敌我不明,若然感知魔气渐近,更携带他授以魔印,为压制体内恶浊,反会将三人吞噬,幻月有此一说,决非英雄气短,而是险情如此。
厉岩闻之,却是一顿,道:“……血手。”
姜世离内心震动。
无疑他深陷苦楚、浑不知所以,但有血手二字,狠狠贯彻脑中,令他一瞬清明——
幻月直视他魔化臂膀,洒然道:“‘血手’……不错的名字。”
言罢右掌向内、与魔衣左掌印记相对,魔君在阵中,厉岩立于他身前,臂上魔印浮凸、闪过猩红色泽,三人厉斥一声、同时催发身中魔气,经由各自魔印,与魔君沸腾气血彼此呼应。
厉岩已非厉岩,而是血手。
他望向魔君,神思一阵悠远——
他们曾是兄弟,初时还作敌手,但无论何种身份,都可谓志趣相投、惺惺相惜。
但不会是了。
弟兄们死了,千峰岭也败落了,剩下姜承、却不能追溯曾有一切,只能提醒厉岩,随之而来刻骨仇恨——
很快姜承也不在了,在厉岩身边的,是觉醒蚩尤血脉的霸主,魔君姜世离。
千峰岭上意气风发、青木居中一刀一刻,都无复存在了。
这里是覆天顶,是来日半魔在人间生存之地,不再需要厉岩——
和那些称兄道弟。
他要替魔君立威。
从今往后,他就是血手,是魔君护法、他的左膀右臂,若魔君是杀向敌人之刃,他就是他惟一的盾。
这才是他真正该立下的誓言。
从此世上再无厉岩,惟有净天魔君护法,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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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世离挣扎于血脉跌宕中。
譬如离水游鱼,岸上极力挣扎,也将在炙烤下干涸枯竭。
但血手——
血手是谁?谁又是血手?
他记得、他应该记得,如同当年不该忘记……
“主上————!!”
俄而一声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