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恨不得它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平平淡淡却是杀气凛凛,段敬学不由打了个寒颤,问道,“为什么呀?”
“同济堂逼得我家破人亡,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段敬学是彻底糊涂了,他家开药铺的,又不是开堂会搞黑帮的,怎么行医制药还能弄出人命来呀?难道是哪个没用的冒用同济堂的牌子医死人了?段敬学越想越觉得这条儿比较靠谱,正待问那姑娘是哪户人家,那姑娘却突然眯起眼睛盯得段敬学后背汗毛一竖,才问道,“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难不成你是同济堂的人?”
段敬学立马打起哈哈,说道,“哪能啊?我家住江南,是听了药王的名声想来看看安国药市的胜景,哈哈……哈哈。”
那姑娘一脸怀疑地看着段敬学,倒也没再细究,看了眼远处的祥记铺子,眸中精光一闪,段敬学不由问道,“你还要去再战他个三百回合?!”
那姑娘淡淡看了段敬学一眼,意思是“我不去,难道你要替我去”,段敬学看了看这不怕苦不怕累精神可嘉的姑娘,又看了看徐品帆,一把扯住人家大姑娘的衣袖就往外头走,嘴角是极为奸诈的笑意。
姑娘自然不能同意,当即探手反抓,触手之下段敬学的腕骨脆弱精致得让人姑娘大吃一惊,也就自然卸了力气,由着段敬学牵着往前走,连声问着他要做什么,大铁头亦步亦趋跟着,徐品帆想了想,突然默默叹了口气,就听到段敬学压低着声音讲了一个字,“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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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大铁头肩上扛的一百斤黄连,徐品帆觉得自己彻底堕落了,无关乎道德人伦,而是他觉得他这一身武艺竟然被用来做这些芝麻绿豆点儿的小事,令他深深感到被大材小用的无力感,可对上段敬学亮晶晶的一双漆墨乌黑的眼睛,到底是没能忍心拒绝,也就直接导致了徐先生轻轻一出手,祥记老板愣是哭骂了一天加两宿。
那姑娘莫名其妙地被段敬学拉着在外头逛了一天,晚上又强制性地当起了陪|聊,才发现这看上去谦谦君子的少爷怎么跟个话篓子似的,一刻讲不停,昏昏欲睡之际,突然那位深藏不露的人带着那个傻子就将一百斤黄连放到了她眼前,愣是惊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与人心平气和地交际应酬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做过了,自打三年前她父母双亡后,她独身来到保定投奔了舅舅,便将自己关在药屋里,潜心研究段家制备的药品,这突然而来需要言明的感谢,却令她舌头打颤,嗓子发涩,酝酿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谢”字,只能换个方式,低低嗫嚅了一声,“蒋灵芝。”
段敬学明显不在同一个波段上,傻不愣登地睁着眼睛,嘴巴一张,“啊?——”
那姑娘的脸有些红,咬牙切齿地忍无可忍,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瞪着段敬学说道,“蒋灵芝,我的名字!现居保定府知府衙门!若是你日后有何麻烦,我蒋灵芝能帮到的地方,一定在所不辞!”看着段敬学还傻张着嘴,恨恨地又补了一个字,“猪!”
段敬学眨巴着眼盯着被蒋灵芝怒摔得七零八落的木门,老半天了才激动地拉着徐品帆的袖子说道,“先,先生,咱,咱这是遇到了官家的人了不是??”
徐品帆也没管段敬学的一惊一乍,皱着眉头寻思了一番,低声说了句,“该不是这么巧了吧?”
“是啊,真是太巧了!”
徐品帆看了眼段敬学,觉得原先怎么看怎么秀外慧中的孩子为何如今看起来就越发透着一股子让他感觉很梦幻的一层捉摸不透的品性,索性也就咽下了嘴里的话,顺着段敬学的意思说道,“报官么?三老爷会有危险。”
段敬学笑眯眯地说道,“这可不是贵人么,肯定是有办法的,容我想想先。”
三少托腮凝眉,认真地想着……
三少抬头望天,目光越发深邃……
三少眨了眨眼,咬住了大拇指,大铁头的……
三少猛地一拍桌子,抖着肩膀桀桀笑起来,大铁头将手指收回来,自个儿吹了好几口气,徐品帆后退两步,觉得三少估计真得是得病了,得治!
段敬学定定看着他二人,低声说道,“同一条船,同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