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风瞟一眼纪言,从乱七八糟摆放的书籍中抽出一本,坐在藤椅上,懒懒地翻看着。
纪言转过身,继续干活。
“怎么,后悔了?”
韩以风漫不经心地问道。
纪言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说话了?”
纪言无奈地道:“你还要我说什么?”
“你很不想做我的仆人?”
“那还用说?”
韩以风微微眯起眼睛:“你倒是很直截了当嘛。”他语调有些古怪,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愠怒。
纪言察觉到韩以风的不对劲,一撇嘴,心想这家伙心胸真是狭窄得可怕,生个气竟然能从昨天一直发到今天。他弄不明白的是,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莫名其妙便惹怒了韩以风。
喝了本该韩以风喝的红酒?
碰了本该韩以风碰的女人?
纪言懒得再想,一股脑地说:“没谁喜欢当仆人吧?如果不是为了苏瑞,我干嘛答应你?不过既然答应了,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做就是了。”
他说完后,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好久没有声音。
突然间,身后响起“啪”的一声,是韩以风十分用力地合上了书本。
纪言诧异地回头望向韩以风。
“这么说,你还真是挺伟大。
”韩以风脸色阴晴不定,“为了苏瑞,愿意牺牲自己。”
没想到韩以风提及这么一出,纪言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你和苏瑞是什么关系?”
“……”纪言依然不知如何回答。
“苏瑞确实有几分姿色。你喜欢那种样子的?”
纪言瞬间石化。这这这,这家伙扯到哪里去了?
“你不要再说了。”纪言十分无力,“我不是同性恋。”
韩以风冷哼一声,语气里透出强烈的怀疑:“你跟苏瑞相处不过三个月,付出得也太多了。”
付出?纪言完全没想过这个词。他的行为几乎出自本能——觉得苏瑞可怜,想帮苏瑞,仅此而已。
见纪言一副不愿讲话的模样,韩以风更加烦躁莫名。他从藤椅上站起来,冷冷地命令道:“今晚之前给我收拾干净所有东西。”说罢甩门而去。
韩以风提到苏瑞,纪言的思绪便不自觉地飘到了苏瑞身上。
说起来,从在奇异幻想俱乐部见到苏瑞至今,竟又过了将近三月。韩以风说苏瑞去了g城,不知苏瑞现在是否还在那,不知像他那样刚刚十八岁的少年,没有亲人、没有学历,如何在熙攘、冷漠的社会中生存下去。
纪言记得,在苏瑞被带走的那一天的清晨,苏瑞躺在床上,冲他说了一句话。他当时急急忙忙地赶着去上班,未能听得真切。
仿佛是说:“纪言,谢谢你。”
是说那样一句话吗?纪言不能确定,可他如今再想,总觉得苏瑞语气里,充满了绝别的意味。
苏瑞是知道自己会被带走的,苏瑞与纪言相逢只是偶然。若说这里面有什么因缘际会,那便是苏睿和纪言都与韩家有所纠葛。
现在苏瑞远走它乡,音讯全无,而纪言竟被迫待在了韩家二少爷身边。
纪言望向窗外,发觉天色已经全黑。他忽然打了个哆嗦,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荒谬感。身后仿佛有一条幽深黑暗的河流在慢慢流淌,要将他无声无息地淹没在未可知的命运中。
是夜,纪言一倒头睡在了堆满书的地板上,等他再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
在又凉又硬的地上睡了一夜,纪言明显地浑身感觉不舒服。他揉揉僵硬的脖子,摇晃着站起身,推开门走到屋外。
一道寒光掠过。
一抹身影掠至纪言面前。
纪言望向这突然窜出的人。这是个十五六岁间的女孩,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浓眉杏目,双颊粉红,模样十分可爱,但她偏偏身穿一套严肃的黑色西装,俏
丽的脸上五官紧紧绷起。
纪言低下头,沿着女孩的手缓缓望去,见到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锋利短刀。
纪言陡然清醒。
“你是谁!”女孩质问道,“你到这房里干什么?”
纪言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什么干什么……”
“快回答我的问题!”女孩喝道,短刀一勾,在纪言肌肤上划出一道鲜红血痕。
纪言吓了一跳,忙喊:“你你你先把刀拿开!这玩意不是闹着玩的!”
“谁和你闹着玩!”女孩表情恶狠狠的,和她那可爱如娃娃的五官极不相称,“以风少爷从来不允许别人进他书房,你偷偷跑进去做什么!快说!”
黑衣女孩连珠炮似地审问弄得纪言莫名其妙。他试图缓和女孩的情绪:“你冷静一点……我慢慢回答你行不行?你这样问,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