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明让秦孟住进来,一方面是以防他出事,另一方面是提前让他准备好,以免到时候出乱子。
自从高启明打探到佟雨柔入境的消息,他立刻想通了这件事的始末。
佟雨柔性格高傲,被方禾抛弃后,曾陷入抑郁,几度自杀未遂。佟家人未免她留在国内受到方禾的刺激,才送她出国疗养。
她这次回国与方禾公开炫耀恋情的时间极度吻合,本就十分可疑,而更可疑的是佟家人的态度——居然对佟雨柔回国这件事只字不提。再加上何家与佟家的姻亲关系……高启明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一定和佟雨柔脱不了干系。
这样一来,这件事就更难办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方家与佟家闹得再僵,这些事也终究是不能向外传扬出去的。所以,这件案子本不该由警方插手,现在可谓骑虎难下。
高启明一心一意为方家考虑着,秦孟也在担心胡宁远。
进入方家以后,他整个人就等于被监控起来,和外界切断了联系,更是没办法打听到一丝一毫关于胡宁远的消息。
这两天,他一遍遍反复想着那天胡宁远和他打电话时说的那些气话。
当时他问他“这些事就那么重要,比我重要得多?”“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对你言听计从吗?”
秦孟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胡宁远只是一时气急了,才说了这些胡话。可现在想想,这未必就是气话胡话。这段时间秦孟对于胡宁远关注得太少,让他受到了冷落。或许胡宁远心里早就有过这种想法,觉得秦孟不在乎他,与他在一起只是一种责任。
如今秦孟扪心自问,自己对胡宁远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就真的那么问心无愧?
就拿与方禾做交易这件事来说。秦孟明明知道胡宁远心里会在意,却还是和方禾做戏。他心里总想着,宁远能理解我,宁远相信我,于是一次次地忽略了胡宁远的感受。这难道不是因为他知道胡宁远对自己的心意,才如此有恃无恐?!
人最可怕的错误并不在于错误本身,而在于根本意识不到错误。当秦孟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才发现自己居然错得这么离谱!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如此脆弱,经不起太多怀疑和考验。可偏偏是他自己制造了那么多机会,让猜忌乘虚而入!
就这样,这座宅院里的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度过了难熬的两天。等新一天到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55.连累
方禾闭着眼睛,仰头靠在背后粗糙的水泥柱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几天,刚开始绑匪还会拿些饭菜来喂他,后来大约是怕他再逃跑,只给喝水吃流食。
他那身金贵的白色套装穿了几天,早就像在泥里滚过似的又脏又破,金丝眼镜也不知丢在哪个角落,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可即便是这样,他身上始终存留着一分从容不迫的气质,仿佛他不是被关在杂乱破旧的工厂里,而是在夏威夷的海滩上晒太阳。
“看来你还挺享受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禾微微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带着黑色真丝手套的女人的手。这双手直接抚上了他的脸颊,从青黑的眼眶到高挺的鼻子再到干裂的嘴唇,如同爱抚情人般无微不至。
“佟雨柔……”方禾眯着眼睛,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原来你还记得我。”带着黑色纱帽的女人发出一声轻笑,鲜红的嘴唇绽开一个美丽的弧度,“方禾,这些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快活,只要想到你还好好地活着,我就开心不起来。”
“所以你j□j我?你想怎么样,杀了我?这样你就好过了?”方禾的眼神很平静,带着淡淡的怜悯。
佟雨柔的手指俏皮地在他唇上一点,笑道:“我当然不会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不过你的情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方禾心头一凛,“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急,我想干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方禾的气息有些乱了,“你不要乱来。你想想你父亲,想想你们佟家,我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他们能逃掉?”
“你在紧张什么?真难得,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也会为别人紧张?”
方禾苦笑,又想晓之以情,“雨柔,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补偿……”
听了这话,佟雨柔脸色一变,动手扇了方禾一巴掌,“方禾你这个贱人!你以为我稀罕的钱?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害死我的孩子,我就让你的情人给他陪葬!把他给我吊起来!”
佟雨柔一下令,立刻有人上来解开方禾身上的绳索,拖拽着他的身子,将他吊到屋顶传送带的挂钩上。
正在这时,有人跑进来说:“人来了。”
听了这话,方禾和佟雨柔都朝入口处看去。只见秦孟被两个绑匪带了进来,他手中还提了一个沉甸甸的行李箱。
见是秦孟,压在方禾心头的那块石头总算放下。
秦孟进来之前早就被搜过身,这些绑匪很小心,来时的路线复杂得惊人,就连他身上的衣服也在路途辗转中换过了。他扫了眼四周,在绑匪的胁迫下将行李箱举起来放在面前的地上,两手举到头部两侧,“钱我已经送来了,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有人取过行李箱,按照秦孟给的密码打开,全是崭新的纸币。
“箱子里有四十万人民币,其余的都在支票上。”
“大哥,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