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逸潇言罢欠身告辞,前脚出了茶室的门后脚一个茶杯就碎在了门框上。听到响动的仆人慌忙跑进茶室,就看到脸色如猪肝一般的王老头正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倒水拿药,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老太爷……慕容少爷把一张床单扔在了门口……上面好像还有血迹……”不明真相的管家抱着一大团白花花的东西冲了进来,以为这是慕容家留下的什么恐吓。
王老头费尽力气抬起头,死死盯着管家年轻的面庞。这个年轻人是老管家推荐来的,毕业自英国一所着名的管家学院。他是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而自己现在浑身跟针扎一样疼,连抬个头都吃力,这就是差距吗?不可逾越,不可弥补,朝阳和夕阳之间巨大的差别。
年轻的管家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落在王老头眼中十分刺眼:“慕容少爷还留下一句话‘王家安排的钉子,明天就会给您一一送回来,从二十年前埋下的一直到最近新进来的,一个不差’。”
“你!你是慕容家的……”王老头嘴角留下一缕暗红色的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第四章 独一无二的春节(二十二)
慕容逸潇去了王家,把沐川留在了大宅里,慕容清和方淮可算找到机会和儿媳妇好好交流下了。这几日来儿子对儿媳妇的那股黏糊劲儿,差点没把方淮给恶心死,这还是自己那个面瘫儿子吗?!慕容清虽然也是体贴,但论起浪漫情调,比儿子可是差远了。方淮在一旁冒着酸泡,但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在嫉妒……
“沐沐啊,来看看伯父这幅字写的怎么样?”慕容清铺开一幅字,冲着沐川招招手让他过来看。方淮是懂点书法的,可那条舌头从来说不出什么夸奖的话。儿子虽然厚道点,可也是不会哄人的人,至少不会哄爹。抑郁多年的慕容清对单纯善良眼力颇佳还甚有专业功底的沐川生出了相见恨晚之感。好容易儿子不占着儿媳妇,慕容清赶忙就拉沐川来谈论字画。
“这幅字整体不错,可有几个字似是下笔就偏了。”沐川认真地看了几遍,品鉴道:“怀素的《食鱼帖》是他晚年的作品,运笔不再似青年时那般疏狂,更趋于稳健,而这幅字里最初这句‘老僧在长沙食鱼’似乎放得有些过了……”
沐川说到一半抬头正对上慕容清灼灼的目光,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坏了,怎么能说慕容伯父写的不好呢?伯父你可千万别生气啊/(tot)/~~
“那个……伯父……能看看你写这幅字用的笔吗?”沐川赶紧琢磨旁的原因往回找补圆场。
“就是你手边那一管。”慕容清意味深长地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一支笔。
沐川拿起来端到眼前对着笔杆瞄了瞄,这是一只做工极好的羊毫胎毛湖笔,笔杆是黄杨木,只是这笔杆上的纹路像是有些歪了。
“伯父……这笔有毛病啊,笔杆就不直,下笔偏了在所难免……”
“哈哈,沐沐,你是第一个说我这幅字有不足的人,也是第一个看出来写字用的笔有毛病的。”慕容清对于沐川的批评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开怀大笑,“你要知道,我是故意写成这个样子的,拿出去给旁的人看,那群人都说好,还有的把这幅字夸成国宝了。”
这什么意思?难道是出了个题目来考我?恰好我还给答对了?沐川一脑袋黑线砸了下来。
伯父你不厚道,你欺负人,你慕容家一群高智商的人精,怎么能欺负我这样纯洁善良的小孩子啊!
“沐沐你别听他瞎说,他就算不故意,也只能写成这德行了,我都跟他过了大半辈子了,就没见他写出过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字。”方淮在一旁打岔。儿媳妇的表现固然令人十分满意,可你笑成那样算怎么回事啊?说实在的,慕容清的书画水平虽然不错却也并不特别好,偏偏这人在这事儿上最爱得瑟,骨子里还有点文人的酸气,最让方淮瞧不上。
“我的字哪烂了?过了大半辈子,我怎么就没听你夸过一次我字好?嫌我写的不好,那你把当初我写给你的情书都烧了啊,宝贝似的锁在盒子里干什么。”慕容清不服气。
“我留着那些东西是为了给你有个对比,让你看看你的字是怎么一年不如一年的!”
指望当着小辈的面抖出点陈年往事让方淮脸红,慕容清算是打错主意了,方淮明显不是下限高的人啊。
“你不懂书法,不跟你说。”慕容清也不敢和老婆真较真,保不齐方淮就真能把那些情书拿出来摆在这找沐川来评判个一二。当年情书里写的那些话可是肉麻的不得了,慕容清哪好意思往外抖啊。
“我不懂?”方淮柳腰一叉,凤眼一瞪,上来两步戳着“深为不便”几个字道:“这能看得出来写的是什么吗?我最看不上草书,瞎画一通都让人看不出写的是什么东西,哪有一分比得上欧颜柳赵?”
慕容清噎得说不出来话。这还叫懂?草书和楷书放在一起比,能比吗?不过慕容清可是不敢和方淮矫情了,真的拿出什么书法艺术理论来把方淮驳倒,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搞不好老婆能三五天都不理自己,让自己抱着宣纸毛笔睡条案去。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我字烂,还不挑好的学行了吧?”好像篮球的24秒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