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枰继续低头整理物事,一径沉默……
海贝贝何曾受得如此轻慢,少爷脾气发作,猛然冲上前打向聂枰手中的望远镜,怒
吼:“我问你,梁老大是不是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
聂枰何等身手,自是不会让海贝贝得逞,迅捷轻巧的一抽手,仍然稳稳握着望远
镜,装进旅行袋,随即淡淡说道:“别爱上老大!”说罢,拉上两个旅行袋的拉链,
一边一个抗在肩上,就要离开……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海贝贝飞快拦住聂枰,晶黄美眸里愤怒困惑交织!
聂枰停下脚步,直视海贝贝,仍是那种平淡的语气,“老大的头脑比任何人都精明
敏捷,精神状态更是清醒无比!我劝你别陷得太深……魔自心生……”
什么乱七八糟?海贝贝本就不善于冷静思考,听了聂枰的所答非所问,更是成了杖
二的和尚,愈加混沌……
……
广西
周曹的空气潮热憋窒,嗡嘤的蚊虫肆意吸血,盘子大的五彩毒蜘蛛不时蹿到脚边、
令人不敢迈步,更有致命的毒蛇巨蟒隐藏游弋于树蔓草丛中……
海贝贝右手拄着根长竹竿,肩背特大号旅行袋,额头的汗水滚滚而下,濡湿了美丽
的脸庞,却懒得或没力气去擦,意志力全部贯注在双腿上,机械地漫无目的地向前
迈步……
接连两日,黎明起身,跋山涉水,直到星斗满天才露营歇息……
海贝贝不叫苦,不言悔,却有着深深的失望——跟梁朴昕来广西,本意是想在碧水青
山中延续每夜温存,甚至奢望白天也能得逞几次……哪料,刚到个不知名的荒山野
岭,梁老大就让直升机离开,带着自己徒步翻山越岭,搞得好像是要去朝圣一般!
每到夜晚,自己疲累困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哪还有闲情思淫欲?
“小东西,坐下歇歇吧!”梁老大气定神闲,浑不似野营拉练了两天的状态。
海贝贝愣住,一路上,自己从不问‘还有多远’这种小女生才问的愚蠢问题,梁老大
也从不提‘休息’二字;这才晌午时分,怎么就可以休息了?
晶黄美眸疑惑地看向梁朴昕,见男人径自走到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坐下,海贝贝立刻
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甩掉背包,两眼一闭,狼狈地歪倒在地……
梁朴昕淡淡一笑,俯身一把抱起草丛里的海贝贝,放在冰凉的大石头上,又取出瓶
子,将里面的红色粉末撒在少年身周,嗓音低沉,“小东西,睡会儿吧,我马上回来…”
海贝贝想问他要去哪儿,却干张着嘴说不出话,只能看着梁朴昕高大的身影渐行渐
远、消失在漫无边际的凤尾竹中……
……
夕阳无限,柔黄的光晕斜照在大石头上,唤醒了酣睡已久的少年。
“好香!”饿了一整天,海贝贝的嗅觉格外灵敏,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了香熟幽甜的
食物味……
梁朴昕见海贝贝醒了,扔过一枚绿色野果,笑道:“你会分辨有毒的野果?看看这
个能吃吗?”
考我?
海贝贝不甘示弱地对着形状奇特、浑身带刺的野果研究半晌,又见男人手里拎着两
串野果正在用火烘烤,心中有些明白,“我猜,这果子生吃有剧毒,烤熟后香喷喷!”
黑眼中掠过赞许,梁朴昕哈哈大笑:“小东西,挺灵的!”递上一串烤好的野果,
“尝尝吧,当地人叫它‘芏梨’,生吃会泄痢而亡,烤熟后服用却能强筋健骨、延年
益寿……”
难得受到夸奖,海贝贝喜出望外,接过芏梨,大嚼起来, 边吃边问:“你刚才干什
么去了?”
梁朴昕剥开一粒芏梨,淡淡说道:“祭奠我父母。”
原来如此!
海贝贝默默吃着芏梨,识趣地不再追问……
梁朴昕抬眼望向远处延绵苍翠的山峦,沉默半晌,忽然说道,“我阿妈出生在山那
边的彝族寨子里,六岁丧母,十岁丧父,山寨里的人视她为恶鬼转世……十五岁那
年,她离开寨子,独自一人躲进深山,以采集蛇胆为生;后来,遇到我阿爸……他是
越南人,为了躲避越战,偷渡来广西,专门贩卖驱蛇草药——他们倒真是天造地设的
一对!”
海贝贝听得入迷,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生了我,一家三口躲在深山老林里,过着与世隔绝,确切地说是原始人的生
活……”
这样的环境能造就叱诧风云的军火商?海贝贝不再追问,静静等着梁朴昕为他解惑……
“山中岁月悠长,我跟着爸妈打蛇采药、逍遥快活,直到一天深夜——一帮寨子里的
男人破门而入,绑走了我阿爸……我和阿妈光着脚,一路狂奔,直追到山寨门前,却
也被他们绑起来扔在地上……火光冲天,阿爸被绑在一株老树下,本就褴褛的衣衫,
已被撕成碎条,山寨里的男女老少全都怒目相向,嘴里的话更是恶毒,他们不断狂
喊着杀了越南鬼子给弦邶报仇!……我们一家不问外事,竟不知道中越开战多年,山
寨族长的儿子死在前线……族长往我阿爸身上洒了些酒,做了巫术法式,抬头对着天
嗥叫——‘挖了越南鬼子的心!挖了他的黑心!’……就这样,我阿爸被活生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