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供了黑水神,分明是麻烦精。
马头村在城外,就在黑水庙后十里,所以西门吹雪走到村外,就感受到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内力。
“你又怎么了?”他一站定,走在后面和暗雪说话的余喜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他们在打架。”西门吹雪摸了摸剑。
“手痒啊?那你也去吧。”余喜朝天翻个白眼,“别荒废了你那点手艺,免得以后没法学你好哥们儿的天外飞仙!”
暗雪在旁边瞧得一愣一愣的,这余大仙儿怎么说话这么一股子酸味呢?
西门吹雪却拔腿往村子里走,听动静对方只有一个高手,显然困不住那俩。倒是他走了,这个名不副实的余大仙儿恐怕没办法毫发未损地从这马头村里出来。因为他已经闻到了味道。
腐烂的味道。
村子里很安静,大概是因为青壮年都还在牢里关着,一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家家关门闭户,连鸡鸣犬吠的声音都微不可闻。
“坏了!”暗雪本来在前头带路,带到一片晒场前却忽然脸色一变,急冲过去看跑到草堆后面看,却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片浅浅的血迹。
西门吹雪的手握在剑上,他能感受到空气中不一样的波动,是他很熟悉的感觉,也是他喜欢的感觉——杀意,浓浓的,酣畅淋漓的,决绝的杀意。
余喜走过去拉开慌了阵脚一头冷汗的暗雪,蹲下去摸了摸那滩颜色明显不对的血迹,他轻轻一捻,已经干掉的血磨成细粉落下,被风一吹就散的干净。但余喜却皱了皱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鬼画符一样的纸,再捻起点血粉末放在上面,却瞬间变了颜色,那张淡蓝色的符纸晕开了一点,又重新恢复原状,好似把那点血粉都吸走了一样。
“你过来。”他看一眼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正看着他手中的符。
万毒归宗。毒宗一派的噬无符,据说能识别天下万毒并纳为己有,化开可瞬息致人死地,而与药宗一派的纳灵符合二为一,则可生成神药,筋骨枯坏者能逢春再生,凡夫体质者能功力大进,当年初出江湖传得沸沸扬扬,也曾引起血雨腥风,却不想今日就这么随随便便出现在眼前。
余喜扯过来西门吹雪的衣摆,用沾了血的噬无符擦了擦,然后放到鼻子下一嗅。
西门吹雪怔怔看着他的动作,忘了自己是个有洁癖的人。
“果然是冲你来的。”余喜撇了撇嘴,拍拍手站起来把噬无符收好,看西门吹雪,“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这天天麻烦一重一重的,我看你这剑神的名头还是不响,否则怎么这么多人都打你那颗脑袋的主意。”
暗雪先按耐不住,拉着余喜问:“怎么回事?暗月他不会有事吧?我走之前他就在这儿看着的。”
余喜啧啧:“哟,看不出来你们几个感情这么好啊。放心吧,他应该没事,这血迹只是为了这位上钩的,勾魂引必须种在血液里,而中毒者必须活着才有效用,所以暗月现肯定性命是无忧的。待我给你掐指一算,看他们把人困哪儿了?”
“勾魂引?”暗雪吃了一惊。勾魂引是西地的毒物,据说只要沾上一点就能惑人心智,宛如行尸走肉。
西门吹雪恍然,脸色沉下来。这勾魂引其实只是起了个哗众取宠的名字,并不如传说那样可怕。但有一点,这勾魂引乃寂幺草制成,与他万梅山庄的一味六瓣春梅是天生相克,融之可伤身入骨。因为这六瓣春梅香味幽渺,所以万梅山庄的下人平素浣衣喜欢加一点在其中。他今日所穿的衣物,自然也有。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看了看余喜,虽然平时尖牙利嘴没心没肺,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六瓣春梅的事应该是他在万梅山庄的时候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深刻。
胸口靠近左边的地方,忽然就有一种饮完酒后温热的感觉。
很不错。
余喜可不知道剑神大人的心理变化,已经眯着眼开始掐指,装得似模似样的,转了几个圈然后一指村东头:“走吧,我们去那儿。”
暗雪现在把他真当大神,托着他胳膊脚下生风就往前蹿。
西门吹雪看着前面那个花里胡哨,仿佛是黯淡村光里唯一色彩的人,又想起之前在万梅山庄里,他似乎从来不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一直是一身纯白。连云伯都说,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种凄凄惨惨的色调。那个时候他的脸还是胖乎乎的,眼睛看不出这么大,所以自己大概忽视了那里面一闪而过的情意,只记得他追着云伯上蹿下跳的场景。
那半年,只顾着练剑的自己,似乎的确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余喜吸溜着鼻子带着暗雪到村东头,几间连在一处的木屋看上去很宽敞,不是这家人口大就是盖来养什么东西的,估计盖了也没多少年,外头门梁上系着的红布条都还未褪色。
“我们来过这儿,里头没人,就一排排养牲口一样的木槽。”
“你呀。”余喜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说起来你从小就跟在楼楼身边,怎么就一点儿他的通透都没学会呢。”暗雪被他说的一愣,然后拔剑就劈开大门冲了进去。
放着木槽,并不一定是养牲口的。
余喜拉没拉住,赶紧也往里冲。能拿到勾魂引这种程度毒物的人,手里指不定有多少自视为倚仗的恶心玩意儿。
西门吹雪一伸手捏着后领子把人提溜回来,往后一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