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

蹄声。楚衣轻心念一动,是匹好马,看来,从涣又长本事了。于是,他索性放下了茶杯。对戒备森严的守卫挥了挥手。一百个伤兵残将,重华可真是看得起自己。

蹄声由远而近,奔跃之声又突然静下来,仿佛猎豹捕食前的谨慎,因为胜券在握,所以,隐忍片刻又何妨。

一声马嘶。即使内力深厚耳力极聪,楚衣轻也只能推断出风行仿佛是下马了。的确如此,那紧跟而上的骑兵声势小了许多,看来倒像是回避什么似的。楚衣轻隐隐有些难过,涣儿越来越像休明了。

“从涣拜见二师叔。”

果然。他下了马,端端正正地跪在那条只容一个身位的小径上,渠黄不耐烦地打着响鼻,楚衣轻望着眼前虽然谦恭却极为挺拔的身影,将士在后,仇敌在前,他如此恭顺,自己却只能看到那隐藏在胸壑间的锐气,终究,狭路相逢。

既然注定阵前对垒,便也不用先礼后兵。

楚衣轻扬手让他起来,自己却真的站在了他的对面。只有一条路,他,拦住了那一条路。楚衣轻身后响起一片抽气之声,这位文文弱弱的楚公子,平时看起来最是和气的,没想到,叔侄对垒,他竟然是率先挑衅的人。

风行神色愈加恭谨,“一别两年,二师叔身子安好?”

楚衣轻不欲同他寒暄,轻轻点了点头,就张开了手臂。

风行向后退了一步,垂首躬立,“小侄知道师叔受人所托必将忠人之事——”

楚衣轻很不耐烦风行的麻烦,轻轻一挥手,用传音入密道,“军令难违,父命不可违。你动手吧。”

风行又向后退了一步,长揖到地,“侄儿无礼,日后再向二师叔负荆请罪。”他陡然扬声,“放烟!”

楚衣轻一愣,这里都是伤兵,他居然要用火攻。明知道自己嗅觉敏感身子又弱,根本闻不得烟味。风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择手段了。他心头疑惑陡生,风行却一掌拍向楚衣轻胸口,在切向云门穴的时候,猛然变掌为爪,向他心口抓去,出手瞬间将试招变成了杀招,出手之快连楚衣轻都不免吃惊,看来这孩子的武功进步不止一点。只是他又怎么会在意风行的小小试探,只轻描淡写地一架,就将他这迅捷至极又凶狠至极的一招化解了。风行自然不敢真的对二师叔下杀手,可是他想要迫使二师叔对自己失望以求能够抓到一两个破绽夺路而过的打算却破灭了。既然如此,第二招便换了常规的招数,攻向二师叔腰侧,只盼能够施展全力逼得他让开一条路就是了。可楚衣轻轻功绝顶身法曼妙,风行招招攻他下盘,试图迫使他让出一条路来。他却贴着风行的攻击,如影随形的拆解,即使风行妙招迭出,他也只是自然应对,脚下却根本不让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比较少,最近病得厉害,要早点睡,大家也早点睡吧。不要为我担心,抱~

127一百二十五、

风行有些着急,他知道晋枢机是个精明已极的人,不可能给自己太多时间。而父亲此次要他带兵便是为了磨练他,也不会刻意帮他拖延。只容一骑的小径,一侧是深谷,一侧是绝壁,对面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战胜的对手,身后是绝不能败的两千士兵,堵上靖王军的声誉,他便真的可以赢了吗?

风行越战越紧,楚衣轻却纹丝不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位二师叔的厉害之处,江湖人提起昭列公子,只知阵法精巧医术通神,武功一途也唯赞轻功绝顶,可是曾经在大漠的几年,他手把手地指点自己拳脚,随意一眼便能点破枪法中的不足之处。他于他不止是从小疼到大对他嘘寒问暖诊医炼药的长辈,更是教导武艺的名师。父亲军务繁忙,多少功夫都是跟着他学的,如今和他动起手来,又岂有半点胜算。

楚衣轻同他拆招,却见他变招越来越急,不觉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孩子是怎么了,如此沉不住气,竟连小时候的一半都不如了吗?楚衣轻太了解他们父子是什么样的人,对风行会动手倒并不在意,只是他出手间毫无章法方寸大乱,刚开始那几招似是还有些应变之策,如今只是抢攻,楚衣轻神色沉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年休明都在教他什么,他想到这里,原是要阻止他上峰的,如今却是指点居多了。

风行暗自得意,果然,二师叔是最疼自己的,看到此刻自己手上招式一乱,立刻就粘得不是那么紧了,切招之间,反倒是指点居多。“涣儿一时抓不到关窍糊涂了,二师叔不要生气。”

楚衣轻也不理他,只是手上与他拆解,风行想着自己如何在进招间不动声色地向里逼去,楚衣轻能退一步,他的大军便能进一步。

晋枢机气定神闲地等着商衾寒压着马匹来土屯坡,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叱咤边疆二十余年的战神,居然纡尊降贵给他当镖师送马来了,无论沉不沉得住气,晋枢机都要好好笑一笑的。更何况,那个还是灭国毁家的仇人。

终于离开了商承弼,晋枢机面上终于再现几分清华之气,一席青衫,坐在一块极为古老的大石上,膝上放着的是名琴飞泉,弦音中不闻旖旎,竟是铿锵之音。

商衾寒身边只带了六十名亲兵,押着晋枢机要的马匹,不疾不徐地上山来。

晋枢机轻拢琴弦,语声疏朗清淡,“你师父对你不错啊。”

于同襄虽被铁索缚在巨石上,却是傲然直立,似是不屑回答晋枢机的话,神色极为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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