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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卡尔文·布莱克从口袋中摸出守望者的徽章,将它别在衣襟上,又把他的拐杖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林肯坐在他身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们先是听见了“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了车顶,接着又是“轰”的一声,那声音从车厢前端一路滚到末尾,随后“啪”的一声落地,被火车远远甩在后面。
卡尔文说:“亚伯,你最好闭上眼睛,等我叫你睁开再睁开。”
总统斜睨他一眼:“你当我是小姑娘,会被血腥场面吓哭吗?”
“不。我只是不想你在就职典礼上戴着墨镜。瞎子有我一个就够了。”
“什……”
卡尔文捂住他的嘴。“嘘。有人来了。”
脚步声从相邻的车厢传来,伴随着“检票!”的喊声。
“检票!请乘客出示车票,未买票的乘客请补票!”
林肯耳语道:“是乘务员检票而已……”
卡尔文严厉地说:“闭上眼睛!”
虽然贵为一国总统,但亚伯拉罕·林肯知道现在不是显示自己权威、反抗命令的时候。他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乘务员的脚步和呼喊检票的声音逐渐靠近。卡尔文浑身上下都紧张起来,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他是执法人,但并不是亲身上前线的“利刃”,而是在后方运筹帷幄的“乌鸦”,要是跟一名吸血鬼对上,就算是刚刚转变的新血,他也毫无胜算。若要取胜,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击致命,绝不给对手还手的机会!
“检票!”
乘务员终于来到林肯他们所在的卧铺。卡尔文几乎第一时间就发觉他不对劲——这人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同吸血鬼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卡尔文早就学会辨别他们与人类的区别。这个乘务员不是人类,而是吸血鬼!
卡尔文抓起金属导盲杖,用拉丁语大吼:“要有光!”
守望者的徽章迸发出夺目的白光,那吸血鬼一瞬间就失明了。卡尔文转动拐杖的把手,启动了里面的机括,他轻轻一拔,便从拐杖里拔出一根极细的银刺,凭着自己的感知,对准那吸血鬼刺去!
银刺刺入吸血鬼的身体,卡尔文感受到了手腕的阻力。吸血鬼发出惨叫。如果他没猜错,吸血鬼的眼睛应该已经被烧瞎了。
“亚伯拉罕!亚伯拉罕!”卡尔文叫道,“睁开眼睛!帮帮我!”
林肯从铺位上跳起来,同时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卡尔文手持一柄极细的银剑,刺中一名身穿明显不合身乘务员制服的男子,男子的脸上已没有了眼睛,只剩两个流血的窟窿。
“打开窗户!把他扔出去!”
林肯这时方才显出他早年作为农夫和工人的力量与敏捷来,多年的律师和议员的工作从未将劳动带给他的恩惠从他身上除去。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顿时灌了进来。那吸血鬼仍在挣扎,与卡尔文对抗。林肯回头,抱住那吸血鬼的身体,六尺四寸的身高让那矮小的吸血鬼在他手中宛如孩童的玩具。他将吸血鬼从窗户丢了出去。吸血鬼的身躯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和一连串更微弱的响声,惯性让他的身躯在地上拖曳了数十尺才停止。
卡尔文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亚伯拉罕·林肯扶起他,让他坐到床铺上,掏出自己的手绢,为他擦去手上的血迹。
“忠实的朋友,我竟然让你的手为我沾上了鲜血。”
几分钟后,车厢末尾的门再度打开,拉米那和平克顿先后进入车厢。平克顿关上门,“四个,都搞定了。”
拉米那扫了一眼地上和窗户上的血迹,“里面也有?”
林肯抬起头:“一个吸血鬼打扮成乘务员。卡尔用某种方法灼烧他的眼睛,又刺中了他,我把那家伙从窗户丢出去了。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平克顿大笑:“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总统先生!我得说,干得好!你不来当吸血鬼猎人真是屈才!”
林肯也笑了起来:“等我的任期满了,我就去你的侦探社打工!”
拉米那从洞开的窗户探出头,确认外面没有危险后,才把窗户关上,阻止了呜呜呼啸的夜风。
“乘务员?”他说。
“他们一定是在巴尔的摩上的车。”卡尔文说,“他们知道总统改变了行程。或许每一班经过巴尔的摩开往华盛顿的火车上都有他们的人。这一批只不过刚好撞了大运。”
“你真的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啊,总统阁下。”拉米那说,“要是你能平安抵达白宫,那可真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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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的确发生了。午夜的那场战斗过后,总统再没有受到刺客的骚扰,顺利到达华盛顿。当他下火车时,迎接他的是军队总司令温菲尔德·斯科特将军派来保护他的士兵。总统在周密的保护下离开车站,前往暂住的酒店。与此同时,拉米那和卡尔文来到火车的另一端,从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下了车。他们出了车站,乘上一辆马车,来到卡尔文早就购置好的宅邸。管家托马斯、他的妻子杰姬和他的儿子小托马斯站在门口迎接主人的到来。
因为担心总统遇刺,斯科特将军在3月4日的就职典礼上安排了大量士兵守卫国会大厦。亚伯拉罕·林肯宣誓就职后,乘坐马车前往白宫,持枪的步兵寸步不离,跟随他左右。
终于,第十六任总统平安地进入了白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