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承嗣特地派了好几拨人赶往长安传送讨逆檄文,谁知道一连等了两天都不见吐蕃大军有半点征剿的意思,虽然不知何故,他也有点沉不住气了,一口气将撒出去的探马都撤了回来。
“看来盘踞在长安的那些吐蕃人是没把咱兄弟放在眼里,不如把动静再闹的大点,看他们如何反应!”
几位副将却觉得自家中郎将有些过于胆大,既然吐蕃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应该见好就收,可不能在这么刺激那些生性凶残的吐蕃人。当务之急乃是安全的撤退到冯翊郡,向杜使君借兵才是。
然则,田承嗣决定的事,就算九头牛也拉不回头,见几位部下都极力反对,当即就拍了县廷的公案。
“都要造反吗?此事俺说定下就定下,哪个再有异议马上滚蛋!”
如此一掌定音,部下们也都不在反对,纷纷表示愿意跟随中郎将杀敌,但如何杀还得中郎将示下。
田承嗣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顺手抄起公案上一副地图,点指着栎阳北面的几座县城。
“看到没,俺打算把这十几座县城一股脑都弄下来,让他们一齐发布讨逆檄文。”
众将士闻言都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他如此异想天开,吐蕃人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容得下他们在关中腹地搅风搅雨呢?也不知道长安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栎阳这面动静的闹的震天响,那里还没有半点反应呢?
“都回去,好好休整,明日一早便开拔!”
到了日落时分,长安来人了,却是个普普通通的书吏,除此之外就再无旁人。他送来的仅仅是京兆府恶一封行文。因为照例栎阳在京兆府辖境之内,由京兆府行文来问,也实属正常。
当田承嗣得报时,也是大吃一惊,原来长安是接到了他传过去的檄文,只是不甚相信这是真的,还特地派人来查勘。
按照几位副将的意思,把那书吏杀掉干净了事,但田承嗣却忽然起了主意。
“不如咱们将计就计,陪他演一出好戏如何?”
县令章杰被强令接待了京兆府派来的书吏,与之对话时还佯作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同时又指天发誓自己绝不知晓有什么讨逆檄文一事,甚至于言之凿凿,此乃有心怀叵测之人恶意构陷。
好酒好肉的招待,临走还有金银相送,那书吏盆满钵满的踏上了返回长安的官道,章杰等一干地方官吏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些人都在暗暗祈祷神武军的瘟神们赶快离开,然后他们也就将错就错,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可惜,田承嗣怎么能轻易的放过他们呢?
就在章杰走后,他立即召来章杰与之商议:
“俺今日午时便要动身离开,还请明府替俺写一封书信,代为引见。”
看着田承嗣颇为玩味的笑容,章杰一时间也摸不清楚这杀神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只好老老实实的问道:
“不知中郎将需要在下向何人引荐?”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看看吧,都在名单上呢!”
一份名单被甩在了章杰的面前,田承嗣依旧是那副倨傲的模样,而县令章杰却像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赶忙双手将那份名单捧了起来,才看几眼就忍不住大惊失色。
“这,这……”
章杰虽然能力平庸,但也不意味着他是个蠢人,名单上所罗列的均是周边郡县的县令,至于田承嗣的目的如何,自是昭然若揭的。
但是,他有说不的胆量吗?没有!若说出一个不字,恐怕田承嗣就有一刀劈了他的念头。经过两日的私下接触田承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而田承嗣似乎也丝毫不必会自己的出身,曾经在安禄山麾下为将的经历也从不隐瞒,相反还觉得那些与契丹人厮杀的岁月是不可取代的部分。
章杰暗自里寻思,这田承嗣虽然是个汉人,但十几年来一直在北地和那些杂胡混居在一起,又终年与胡虏厮杀,身上的野性就像野狼一样,使得他桀骜难驯,可能也只有秦晋那种乱世之英雄才有能力驾驭得住。
再想想自己,章杰暗暗咬牙,对待田承嗣这种人也只有尽一切能力满足对方的要求,否则人家可不在意手起刀落,这世上再多了一个冤魂。事实上,他本也不冤,俗话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自己饱食俸禄,到头来又轻而易举的背叛了朝廷,甘为李承宏这个傀儡皇帝鹰犬,已经为世人所不齿了。
“怎么,不想为俺引荐”
“不不不,中郎将误会了下吏的意思,下吏只在想,能否有更好的办法取信于他们!”
谁知,章杰这番有意讨好的话却换来了田承嗣的冷眼。
“让你作甚就做甚,不该想的,也不要瞎想,守好你的本分,才是保身之道!”
只一瞬之间,章杰便觉得寒意自屁股底下涌上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面对喜怒无常的田承嗣,他深深的畏惧到了骨子里。
田承嗣派出了多股百人队,凭着章杰的荐书进入各县的城池,然后擒贼擒王,捉住县廷的主要官吏以后再如法炮制,进而控制整座县城。仅仅一日功夫就拿下了云阳、三原和泾阳三座县城。而田承嗣本人,则仍旧坐镇于栎阳,听着好消息频频传来,也是欣喜若狂。
为了安全起见,此前撤回来的探马又重新撒了出去他们的底线是距离吐蕃的追剿大军绝不能低于十里,否则就有被咬住进而全军覆没的危险。
不过,田承嗣的谨慎在实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