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道不合姐妹生隙
志不同主仆分心
话说那万亩竹海之中生出一阵异响唬得三个人直往竹林深处钻去。俄而,从那竹林中蹿出一股黑风,楚云驾着黑风疾追到大路上并不见王知古的踪影,还要再钻回林子里面寻找。吴氏乘着黄骠马也从林子中奔出来,阻拦她道:“奔波辛苦一日,人纵无事,马力已乏还是暂回客栈歇息一宿,明早再来寻他。”
楚云见自己坐下的黑风疾此刻亦是无精打采,威风扫地也只得跟着吴氏往南边回住处去了。
海飞花与王知古、胡应昌在林中躲藏一阵,见外面没有了动静才小心翼翼地钻出林子来,海飞花笑胡应昌道:“不想你倒是个老实人,怎么没有趁乱溜掉?”
胡应昌呵呵乐道:“我亦是要回连城的,只是沿途多有歹人出没唯恐加害。今日一睹大侠不凡身手,应昌实在佩服,愿随大侠同往以保我性命无忧。”
海飞花却摇着手中的越女剑笑道:“莫不是又想使一些雕虫小技把这宝贝赚回去?”胡应昌连连摆手只说不敢。海飞花不再多言,招呼着二人往北边去了。
楚云与吴氏回到住处,见那楚玉还被绑在床上娇喘个不停,一张俏脸儿已是折腾的红润如酥,汗泪交加。陆长歌端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本《孟子》摇头晃脑地念道:“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楚天,把自己的妹妹欺负成了这般模样,当下飞起一脚把陆长歌踹翻在地上,骂他道:“你这天杀的东西,怎么这般对待我妹妹?”
陆长歌趴在地上叫屈道:“不是你要我看住你妹妹吗,如今怎么翻脸不认帐了?你这妹子实在刁蛮得很,非要跑出去找她的胡大哥。我不许她,她竟然张口咬我,我才不得已绑了她。”
陆长歌举起手臂给楚云看,楚云见他手臂之上确是有一圈红中带紫的牙印,便笑道:“却也该咬……”当下跑过去给楚玉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好妹妹莫要生姐姐的气了,姐姐也是怕你在外面待得久了冻坏了身子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将妹妹强送到这里。姐姐这里给妹妹赔个不是,还请妹妹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楚云搂着楚玉安慰她道。
楚玉却是不依,从那楚云怀中挣脱了出来,吵道:“你休要在此花言巧语地哄骗我!你就是看不起胡大哥的出身才不肯让我与他来往。你若是果真不嫌弃他,就让我今晚到灵霄剑庄去寻他!”说着,便站起身来要出门而去。
楚云恼怒不已,伸出手捉住她的胳膊反拧一圈,又把她摁倒在床上说道:“妹妹真是好浑!胡应昌本是塞北一亡命之徒,嗜战好杀,狡猾多变更何况他不甘寂寞,醉心功利。如今又逢乱世,此人来日定要趁势而起,为祸作乱如何配得上妹妹这冰清玉洁,兰心蕙质的世间佳人?我观他额上有一条飞龙纹,气象却是非凡。只是纹理逆而不顺又在中间断作两截,只怕他虽能飞黄腾达终究是个乱臣贼子不得善果。妹妹执意与他来往反倒会害了自己的性命!妹妹且听姐姐一言,日后不要与他再有任何往来了。”
楚玉却争辩道:“我与胡大哥两情相悦,誓死相随绝不会离他而去作那千夫所指的负心之人!你不准我去,我偏要去!”
楚云又给楚玉一番言语说得火起,拣起身边的麻绳又把她捆了丢在床上,气呼呼地说道:“不许你胡闹!我怎么有你这样一个傻妹妹?”
楚玉被绑在床上挣扎道:“我也没有你这么个坏姐姐!”楚云也不搭理她,踢开房门走了出去。那吴氏与陆长歌互相使了个眼色,分头去劝慰这姐妹二人。
陆长歌追到后院看那楚云对着一棵老梧桐拳打脚踢活似一只半疯的花猫。陆长歌从后面偷偷靠上前来,还离着她有一丈之地便觉得眼前霞光一闪,清风袭来。陆长歌心头一惊,不待反过神来便被楚云扑到身后扳住胳膊别住腿脚按倒在地上一顿痛打。楚云边打边骂他道:“北虏!让你侵吞我江南!让你给胡家做奴才!让你绑架王知古!让你勾引我妹妹!让你头上有龙纹!让你……”
陆长歌被打得嘴巴在左,鼻子向右,两眼与眉毛一般齐了,一张俊脸给打得走了模样,不禁喊道:“楚大侠啊,我胡应昌罪该万死。您也是个豪爽之人,干脆赏我一刀免得再累坏您的贵体也让我死得痛快一点。”
楚云听那陆长歌嚎得跟杀猪一般难听,心中的恼意登时消退了不少,只把陆长歌搂到肩上哭道:“楚云只有玉儿这么一个好妹妹了,我万不能再让她生出什么闪失了。书生,你说为何老天爷要如此捉弄我们呢?”说着便“玉儿”、“玉儿”地哭个没完没了。
那楚云本就生了一张多情脸蛋儿此番悲伤起来好似梨花带雨,荷叶滚露自有百媚千娇惹人怜。陆长歌看得伤情不已伸出手来又把楚云搂在怀里,叹道:“越水乱后,陆家九根尽绝。只留长歌一人孤苦伶仃若飘零秋叶茫茫不知所归,失魂落魄若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然而天公怜鉴令我得遇红颜知己,这些年来与妙音朝夕共处,相知相惜自是不觉世事艰辛多磨难,只感人生如此自可乐。才知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此言果然不虚。云儿,你看此世事纷繁,世道无常,所谓万事俱有缘法,如红日初升,月夜西沉,人力岂能强为?为了所谓的江湖恩怨空费心血枉生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