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晴朗的天气忽地下起了雨,起初淅淅沥沥,渐渐大雨倾盆,浇灌而下。
古前街,十里巷,古色声香,有一座楼,坐落在流淌过清流的洛水之畔。平日里人流如织,文人墨客,羽扇纶巾,泼墨挥毫。倚楼而望,不知多少士子与淑女,一眼秋水。
王允靴子里积满了雨水,华美的锦袍襦湿了半边身,孤零零的持着一把伞,进入到这一座与他格格不入的楼。
三楼处,一位蓝袍华服的英俊公子依窗而望,他的目光,怔怔然的眺向远方,眉宇间的无尽忧愁,快要染墨了洛水。
王允脚步轻缓的走到三楼,他看到眼前蓝袍公子眉宇间的忧愁,心下顿时大不喜。他不懂这个年纪轻轻就几近天下无双的人,他不懂这个不到而立就将整个天下人玩弄一空的人,他不懂这个刚刚用一场毫无悬念冷酷的动了一场宫变的人,他究竟有什么可忧愁,究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故作忧郁?
“吕相国,招小官到此,不知有何吩咐?”王允语气怪异的问。就是眼前这个人,命他只能孤身一人打着伞,在大雨瓢泼中前来赴会,为此他甚至被淋成了落汤鸡。
“不知王允先生这段时日想好了对付本相的计策没有?是连环计还是美人计呢?”吕布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望着王允,道。
刚听完吕布的话,王允的后背唰得冒出冷汗,好在他早已浑身湿透,王允反倒要感谢路上下的那场暴雨了。
“是不是要感谢本相为你着想,让你冒雨而来了?”吕布接着道。
王允神色一僵,耳边如振聋聩,吕布,这是来特意消遣他不成?
“坐!”
“谢相国!”王允故意只坐了半边屁股,不自然的露出恭谨自重之态。
吕布也不看他,只是目光又不由望向窗外的滚滚江水。
过了半响,苦思半晌也不知哪里露出了破绽的王允问道:相国邀小官来这里,莫非是
“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却只能天天见面不相识!王允先生,可曾有过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触?”吕布忽然道。
“我,小官没有!”王允低下头,道。
“呵呵,本相有,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任秀儿,但本相还是喜欢叫她貂蝉。她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渐渐的钻入我的心里,每天对她日思夜想,念念不忘。但我却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失去了美丽的容貌,让她丢失了记忆,让她忘记了我。我努力过,我追寻过,我从未放弃过,我请来最有名的圣手来治好了她美丽的容颜,但她依然不记得我!”吕布微笑着,那个单纯可爱的少女,那个傻傻等待的少女,那个美丽无双的少女,那个冷冰冰的再也不识得他的少女。
“吕相国的爱情还真的让小官感动啊!只不过小官有一点不懂,以吕相国的高位,天下间所有美丽的女子,可谓予取予求。甚至就连天下最美的女子,吕相国只要稍稍透漏出一点身份,她都会迫不及待的tuō_guāng衣服躺在床上任相国临幸,相国又何必为这不应该的儿女情长所困呢?”王允极为困惑的道。
“不一样的,你不懂,她在我眼中,不一样!”吕布叹息一声,道。
沉默,长久的沉默,王允面色古怪的看着多愁善感的吕布,缓缓问道:那么,相国是要吩咐小官做什么吗?
“是的,本相欲蝉儿拜王先生为义父,让王先生教会蝉儿家国的道理,培养蝉儿嫉恶如仇的性子。然后待时机成熟,就让蝉儿来刺杀我这,只有当她明白除掉了我这个国之大贼后整个天下都会太平,她才会愿意留在洛阳城,她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想起我!”吕布冷静的说道。
“小官惶恐,实在不敢收此等大逆不道的女子为义女,吕相国殚精竭虑为国分忧,岂能是让人厌恶的,请恕王子师不能从命!”王允故作惊恐的从椅子上掉下,诚惶诚恐说道,谁知道这是不是吕布的又一次试探?
“呵呵呵,王允先生果然是聪明人,知道本相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本相给你透个底,你还是将貂蝉收为义女,继续行使一个针对本侯的致命之策,不过在这过程中将那些欲要参与这致命之策的朝廷大臣的信息都暗中透漏给本相,明白吗?”吕布眉头一挑,只好换了一种说辞,他知道如果不这样说,王允这个老狐狸是不敢这样行事的。
“多谢相国如实相告,小官必定为相国逮住那些心怀不轨的敌对者!”王允拍着胸脯保证道。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已经想着诬陷一些真正忠于吕布的大臣,让吕布自实其果。试想在吕布眼里,他王允成了一个忠于他的暗间,但实际上呢,他恨不得吕布早日垮台为好!他虽然不知道无间道这个词,但已经刹那间想到了许多蒙蔽吕布的方法。
为了放松吕布的警惕,他故作担心的道:那貂蝉最后刺杀相国的时刻,是否要停止计划呢?毕竟相国乃万金之躯……
“不必,我不信貂蝉真会杀我!”吕布故作不在意的说道。
“相国真乃大丈夫,为了清除鬼魅,不惜以身涉险,小官佩服,佩服!”王允满脸热切道。
吕布笑了,心里忽地划过一个念头:如果貂蝉真要杀我,我当如何?
接着吕布与王允各怀心思的详谈了一番整个计划,从如何让貂蝉不生怀疑,到如何让貂蝉真的认识到家国之念……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俩人才商定好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