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阿银忽然在外头喊了一声:“永宁侯求见。”
“不见。”林津替岑季白答了。
林源便守在了营帐外头。
岑季白默了一会儿,对林津道:“你歇在我这里,众人该猜疑……往后,林夫人那里,也就知道了。”本来知道就知道罢,只是人都睡在他这里了,他却拿不出一份娶后的文书。而真要是定了亲,无异于断去林津所有退路,他连中郎令也做不成了。因男子出嫁,也就不能为官。林家不愿林津嫁他。
林津不情不愿地起身,与岑季白亲了又亲,还是不想走。岑季白也舍不得放开他,外头林源颇用力咳了几声,林津便换了岑季白的枕头抱住,将自己那只留给他,轻声道:“你要想着我就在这里,如同我真在这里一般。” 这才红着脸走出营帐。
岑季白默默回味着这句话,格外地慰藉些。
陵阳城内,同一时刻,上官腾却在接到劝降时焦灼不安。这事情恐怕太顺利了。
“父亲迟疑什么?外头的人拖不起,咱们也是耗不起的,如今陛下现身,父亲还不肯降服,怕是禁军百姓人心动摇。”上官经武很是惶急,母亲、大哥同子侄倒都走了,留下他同父亲两个人,即便父亲活够了,他还没有活够。“依儿子看,陛下只是想要禁军兵权,周家胡乱哄咱们罢,谁不知他是喜欢诗诗的。”
“愚蠢!等他写明帛书,广传天下再议。”上官腾惜命,但也要惜得住才行,他们两父子孤寡,就不怕什么。“先将周家看好。”
上官腾长子上官经文带着一家老小,是往西北避的。北境他们去不得,那都是林家的人,南边的虞国也是虎口,惟西戎一方,这些年养精蓄锐,有心谋划夏国中原。
因着北境先例,西北的世家与林家不合,总担心这些兵匪哪天就削了他们夺了土地。这些年明里相安无事,暗中却有不少纷争。西北军中早先不乏西北世家的子弟,作为半道接手的林家,偏要在陵阳驯养新兵,导致西北世家在西北军的威望一再下降,军中虽是林家主导,但行政上,仍旧是世家盘踞,两相掣肘,西北的管制也就最为薄弱。因此,上官腾选了西北方向撤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上官腾想不到,作平民打扮的上官家诸人,遇上了回援陵阳的林浔。林浔带的人更少,接到传信,身边百十来骑兵,就这么不管不顾冲回陵阳,林夫人、林津、岑季白、宋晓熹,别说都是生死无测,即便只一人有碍,他也要急得跳脚。
一路疾行,便遇上了上官家扮作的商队,换作林津、林源,怕是都不大识得陵阳世家的子弟,可林浔在陵阳城留守十多年,年年宫宴、寿宴、喜宴……那些世家子弟甚至并他们各自常带的仆从,少有林浔不识得。更因为上官诗诗同岑季白的亲事,林浔对上官氏的人格外留意些,就盼着找个大把柄将人投进牢房里。
骑兵疾行时扬起的风掀动车帘,林浔忽然勒住马缰,侧头看了一眼那停在路边,候他们行军的商队。方才余光里,几辆马车内的人似乎很是眼熟。
林浔立刻让人围了上去,扯下一辆马车帘子,上官诗诗同她两个姊妹都在车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上官腾一心好盘算,就这样阴差阳错,毁在了林浔手里。
林浔深感快慰,拿下人便捆在马背上,又是疾行,差些颠断了那些人骨头。
第69章 挑拨
林源勒令林津静养,不许他插手军中事务,虽然是为了不让他与岑季白过多接触,但这“静养”的理由,实在堂皇得让人无言以对。
事实上,三人彼此心知,林源不希望林津与岑季白在诸将面前露出端倪来。他们都还不知道如何告知林家二老,不知道二老会作何反应,而林津正值用药,处处小心谨慎,再经不得一点变故,一丝意外了。
这次上官腾叛乱,幸而他与岑季白阴差阳错上了摩岩山。否则,若林津果然断了方药,他与岑季白之间,实在是难测。
林津向来有些小心眼子,若非晓得岑季白的打算,当他知道这些上官氏的族人押到军中来,该是不留活口的。却没想到,上官诗诗竟然主动撞到了刀口上来。
“她请本侯过营一叙?”林津剥着枇杷果,于百无聊赖中问了一句。
“是,公子……我去回绝了吧?” 小刀是与林浔一道返回陵阳的,若非是他及时回还,岑季白非要将阿银拨给林津,林源拦都拦不住。
林津实在是闲极,擦了擦手,起身道:“看她作个什么妖。”
上官诗诗既是被看押着,自然不能随意在军中走动,她那帐中还有几个亲族,为了方便叙话,便请小刀带那几人出营。
如此,营帐中便只留下林津与上官诗诗两人独处了。小刀不情愿,林津却示意他出去。林津再是静养,对付一个上官诗诗还不成问题。
“听说侯爷病了?”上官诗诗已经整理过仪容,此时盈盈一拜,姿态美好。待帐中只余下她与林津时,便道:“侯爷病中却留守王宫,想是陛下看重,不舍侯爷了。”
林津挑了挑眉,总觉得上官诗诗语气神色,仿佛若有深意。
“陛下对侯爷倒是情深一片,”上官诗诗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虚耗,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人进来打断了她,因此不等林津回复,自行说了下去。“便是与诗诗在一处,也常是说及侯爷,说是可惜侯爷这张脸……”
林津知道上官诗诗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