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山自山门往下十步处升起透明的屏障,包裹住整个云海山十二峰,还活着的外门弟子见状赶紧跑进法阵屏障之内,而魍魉则被阻挡在外。
百人百兽面面相觑,屏障内虎口逃生的外门弟子浑身都软了力,手中刀剑如突来的大雨落在汉白玉台阶之上,发出铁石碰撞的清脆声响。
有些外门弟子收回看向屏障外魍魉恶兽的目光,转头想要对放血救人的不知名内门弟子道谢,在看到是赵白之后,动作皆是一顿,目光中情绪不明。
站得离赵白最近的一个,顿了几秒后,率先拱手道谢,一张国字脸满是正气。这人赵白方才见他从人墙最前方跑回来,如今身上却只有少许皮肉伤,看来实力应该凌驾于外门其他人之上许多,已接近内门弟子的水平。
而且,此人明显是外门领头之人,他道谢之后,其余人也陆续跟上,动作话语完全一致。
云海山外门弟子共408位,赵白耳里听见的道谢却不足百声,其余皆化作了这台阶上的红水和断臂残躯。
赵白一魂一魄,神智不及常体,对于这些道谢,一概没有回应,外门那些人也不恼,各自寻位置坐下休整。
正忙乱间,一灰蓝道袍之人落在前坪中央,眨眼便穿过了地上或躺或坐的人群,跑到了赵白身前。
外门领头那个正要拦,却见那人并未出手伤人,而是抓起了赵白手臂,仔细查看。
放下手臂,贺谷闲张口就是斥骂的话:“一魂一魄之体最忌失血,你竟然用它来唤醒阵法,简直胡闹!而且你这点血能管什么用,发现有事不知道跑吗!”
被当面骂了一通的赵白歪了歪头,眼神空洞,似是并未听懂贺谷闲的话。
叹口气,贺谷闲摇摇头:“唉,你现在神志不清,说了你也听不懂,是我蠢了!”说着,气呼呼地松开赵白的手,往屏障前走了几步,打算仔细查看一番这百年不曾开启过的屏障。
没料想到,贺谷闲刚走到屏障面前,方才还因屏障的隔绝停止攻击的魍魉恶兽们突然开始撞击屏障,发出哐哐巨响,反弹的伤害非但不能制止它们的撞击,反而使得它们动作越发快、狠。
糟糕,赵白暗道,这魍魉没有视觉且嗅觉不灵,所以之前屏障一起,它们就停下了动作,但贺谷闲刚刚靠近屏障,使得它们闻到了人味,又开始了攻击。
贺谷闲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然而魍魉的动作并未因他的后退而停止,依旧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撞击。
卡崩一声脆响从屏障之上传来,山门前坪上近百号人的脸上都笼上了恐惧,赵白一魂一魄之体,供给的血液终究太少,能坚持的时间很短,此刻已经有了要被撞碎的危险。
前坪上一阵骚乱,赵白感觉到有不少目光盯上了他的后背,如同匍匐在草丛中的幼狮,毫不遮敛地望着草地上的肥羊垂涎。
外门领头那人正对着前坪上的众人,察觉到众人目光,上前一步挡在赵白和贺谷闲身前:“不可!”
前坪又是一阵骚动,一个虎背熊腰,看上去胆子颇大的蛮干之人站了出来:“有何不可?平日里我们外门为了内门累死累活,守山门,供吃喝,今日要内门的人点血都不行了吗?”
话音刚落,一把剑飞到了蛮干之人的脚边,直直插在了他脚尖之前,剑身与布鞋相贴,没有一丝缝隙,再往前一分,便插在了他脚趾之上。
蛮干之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前坪上其余本打算附和的人也都闭了嘴。
领头那人眉头紧皱,瞪视着前坪上近百位外门弟子,一字一句道:“我外门408位弟子,志气直如铁,心中无曲道,坚定正直,坦荡无私,绝不食同门血肉使自己苟活于世!”
这话一出,外门众人都垂下了头,如丑梦惊醒,满脸的羞愧和些许散不开的惊惧。外门领头那人表情缓和,走上前去一一安慰众人,看上去成竹在胸,但间隙回头看向屏障时,眼里却流露出如同其他人一样的惊惧。
刚才日夜相伴的同门血肉模糊的样子并非作假,都是血肉人情养成的人,怎么可能不怕。
赵白看着这局面,抿紧了嘴,抬头看向十二峰,峰顶依稀有人影往这边过来,但时间定然来不及了。
回身看向仍旧不住撞击着屏障的魍魉,耳边屏障出现裂纹的脆响不绝,赵白暗暗咬牙,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再次挥剑划开了自己的手臂,引来一整个前坪的震惊神色。
反正不划在这儿等着也是死,距离主角攻受和他师父来的时间还早。再说了,他过来山门就是为了卖血这个苦肉计,要是这时候退缩,之前的血就白流了。
现在也不知道宁致到底选择了哪个人附身,要想成功忽悠住主角等人,他必须拿下守山门的首功。
血液因为屏障的吸力,以比刚才更汹涌之势往台阶上落去,不过几瞬,赵白便觉眼前景物恍惚,只看得到一片红黑绿夹杂,成不了形。
屏障上被撞击到裂开的脆响停止,魍魉的嘶吼变得更凶恶,赵白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托了他一把,耳边叽叽喳喳,听不清到底是谁说了什么。
晃了晃沉重的大脑,赵白眼前一黑,彻底看不清东西,再几秒,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赵白躺在一张稍显简陋的床上,屋内陈设亦十分简单,只有床尾靠墙一张木桌,上边摆着几本灰蓝封面枯草色纸张的书籍,墙上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