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商量好了,等过了春节就跟家里人坦白。
目前餐厅的态势良好,霍子安准备建造一个更大的酒窖,扩充藏酒。因此他跟由良辰两人更是忙得昏头转向,每天都早出晚归,别说跟孔姨说话了,几乎连面都见不着。
与其同时,法国一餐饮杂志《aire》做了一个霍子安的专访,把他誉为亚洲新一代主厨,盛赞他把法餐与北京生活自然地结合在一起,让两种鲜明的文化有机叠合,为世界餐饮提供了一个新视角。因为霍子安做的是法餐,又受到了法国媒体的认可,所以很多人认为这就是米其林的风向标。一些品牌闻风而动,找机会接触霍子安,希望能做产品的推广和合作。
有一天,相亲失败的林悦找上了他,费劲唇舌劝说他加入网站的晚餐拍卖。霍子安一听就拒绝道:“我这里的座位都是先到先得,每个人付了钱都会吃到一样的东西,我不想有一桌特别的。”
林悦道:“不用做得很特别,大主厨,你的餐厅那么火,特别难预定,你给我留三桌,物以稀为贵嘛,我保证一上线就抢破头,不用你做什么,收钱就行啦。”
“妹妹我谢谢你了,这么做坏了规矩。”
“哎,你不是那么墨守成规吧,这不过是一种商业玩法,不会影响你的声誉。我知道你特别忙,要不我找由良辰商量去?”
霍子安立马道:“不准!”
林悦一笑:“不找就不找嘛。诶,虽然gay不是什么大事,但你们俩不是还没出柜吗,看在我帮你们保密性取向的份上,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霍子安哀叹:“哪里有酱紫威胁人的?”
林悦不停软磨硬泡,最后霍子安还是对妹子心软了,答应给她一桌。
诸如此类的人情索求,不胜枚举。
让霍子安最难应付的,却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是单方面的请求,父亲却是带着筹码跟他谈判。他们一起吃午餐时,父亲问道:“你的餐厅最近在扩充酒窖,周转得来吗?”
“还可以。”
父亲慈爱道:“在我跟前,你就别逞强了。餐厅的运营很好,我知道,但这几个月你租房、装修、进货、招人,全部都是实打实的开销。前面一年半载,肯定不太好过吧。”
父亲说的是实情,这三四个月他花了上千万,其中大部分都是跟父亲筹借的。现在又要建酒窖——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藏酒量是一家高级餐厅的硬性指标,目前他又有由良辰帮他管理,销售稳步上涨,不扩展酒窖简直就违背了商业逻辑。
这一计划又得花费整百万。
霍子安:“您不用担心,我能周转过来。”
“唉,我能不担心吗,餐厅我也投入得不少。”
霍子安的叉子举在半空,僵住了。父亲又笑道:“子安,我相信你的能力,但这种时期我也熬过几次,心理压力有多大,我太清楚了。你从集团借的钱,每个月分期还款,数目不小呢,还完你自己还剩多少?”
是没剩多少。但霍子安还是道:“您放心吧,餐厅一直是挣钱的,我会按照合约还完这些钱。”
秦有德“唉”了一声,笑道:“儿子,你那么辛苦干嘛呢?这钱,你可以不用还了。”
霍子安心剧烈跳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你的债,可以用股份抵消。”
霍子安立即摇头:“爸,我暂时不想卖餐厅的股份。”
“不是说餐厅的股份,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有德楼的股份。”
霍子安一头雾水,那不是等于说,吃了饭不买单,还把人门口的喷泉给挖走?!
秦有德解释道:“你带着你的餐厅入股集团,餐厅就是你的股份,那些债你不用还了。餐厅属于集团,但你是集团股东啊,所以餐厅说到底还是你的。”
霍子安虽然不懂财经,但智商还是够用的,这话一听似乎是占尽便宜,但其中偷换了几个概念——换个说法,父亲就是要收购餐厅,然后用些股份来安抚他呗。餐厅真进了集团,哪里还是他能独立支配的?
秦有德见他犹豫,接着劝说:“你不用担心有人会吞了你的餐厅,我们可以签个合约,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长期,餐厅虽然归于集团,但你有打理和运营餐厅的绝对权利,包括我在内不会有人干涉你的决策。当然,我们还要对其他股东负责,他们可能会在餐厅赔钱的时候提出意见,但我相信,餐厅不会赔钱,而且安抚他们我有一百种方法。子安,你想想吧,有集团背后支持你,餐厅能做到什么程度?别说一酒窖了,你想在法国买一酒庄都没问题!”
霍子安沉默半晌,然后对父亲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您为什么想要我的小餐厅呢,这家酒店每一个餐厅的体量都比我的餐厅大,经营好了,肯定更赚钱啊。”
秦有德跟霍子安相处时间长了,关系越加亲密,对他就不再遮遮掩掩。他坦白道:“我要的不是你的餐厅,是你!没有你,就没有你的餐厅了。我问你,咱酒店的西餐厅,能拿米其林三星吗?”
霍子安心想,当然不能。这餐厅是“策划”出来的,靠着客座名厨、贴近世界餐饮潮流的主题晚餐和丰富酒藏,才保持了当前的热度,酒店本身的后厨实在乏善可陈,而霍子安只是个顾问,自然没义务也没时间帮它打磨班底。他老实道:“目前的状况来说,能拿一星算是运气好了。”
“就是啊!”秦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