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整个殿中刹那安静极了,侍从们恨不得将自己抱成一团。
钟槿炎都不由攥紧了手边的砚台。
关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不过转瞬就又回到了脸上,他笑着道:“既它们都入不了太后的眼,臣便改日再送上些更精细的玩意儿,如何?”
“去吧。”杭清转身不再看他。
关天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道:“太后果真是疼臣的。”
杭清:“……”
估计他再给关天一巴掌,关天也能说是爱的抚慰。
“那臣这便去了。”说罢,关天倒是规规矩矩地朝钟槿炎行了礼。关天此人嚣张跋扈,桀骜不驯,但该向钟槿炎见礼时总是挑不出错的。
钟槿炎看见他这张脸便觉得嫌恶,挥手便让关天出去了。关天一走,钟槿炎觉得殿中的味道都好闻了许多。钟槿炎吁了一口气,转头与杭清道:“母父今日莫要劳累了,早些回去歇息,晚膳我陪母父一同用吧……”
“不必了,你好生歇息吧。”
钟槿炎手头政务并不轻松,还日日往他永寿宫跑。杭清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钟槿炎顿了顿,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了一丝失落之色。为了掩饰不自然,钟槿炎微微低下了头:“是。”
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殿中突然间空了下来,钟槿炎愣愣地瞧着,不自觉地就出了神,直到身边有侍从出声,钟槿炎才收起了思绪。
他突地又想起了白日里,那些大臣催促他成婚的事。从前钟槿炎只是觉得着实没有能瞧儿,因而才不愿匆匆成婚。但如今,他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便更不能与哥儿成婚了。他本也是哥儿,若是再娶别的哥儿,岂不是害了无辜人?
想到这里,钟槿炎骤然松了一口气,竟有种终于可以不再头疼此事的感觉。
钟槿炎走回到龙椅旁坐下,刚提起御笔,脑子里却闪过了卓渔的身影。
卓渔。
大抵只有卓渔这样的哥儿方才叫人觉得惊艳了。
钟槿炎攥着御笔的手指骤然蜷了蜷。
不,他在想些什么?
怎能往卓渔的身上想?
钟槿炎回过神,顿时一身冷汗。
·
杭清第二日便去瞧了钟桁。
古时候发热可不是什么小事,稍不留心钟桁可能就步姜容的后尘了。
“太后。”钟桁见杭清进门,便立刻站起了身,一股药味儿紧跟着钻进了杭清的鼻子里。
杭清打量了他一眼,面色红润,虽然两颊削瘦,但精气神已然回到了他的身上。应当是已经大好了。
“可用饭了?”杭清问。
“还不曾。”钟桁抬手摸了摸腹部:“饿得狠了,竟是感觉不到了。”
杭清转头吩咐侍从去取食物,而后便走到了钟桁的身旁,钟桁忙将凳子摆好,一力代替了侍从的活计。
杭清忍不住回头扫了他一眼。
钟桁脸上已经褪去了冷酷和阴霾之色,五官顿时更显英朗了不少。见杭清瞧他,钟桁还立即冲杭清微微笑了笑。只不过之前在仇恨的黑暗中挣扎多年,钟桁并不是个常笑的人,这时候骤然笑起来,还显得有些僵硬和怪异。
杭清转过头,不自觉地捏了捏指尖。
剧情全崩了。
钟桁不应该对他有好感。一直帮着钟桁,从而获得好感度的应该是主角受。
很快,饭食被呈了上来,都是些清淡的菜色。
“吃吧。”杭清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钟桁上前。
钟桁在杭清对面落了座。虽然饿了许久,但钟桁拿起筷子后,依旧不慌不忙。纵使在冷宫多年,但钟桁却半点没落下宫中礼仪。举手投足,依旧是天生的皇家风范。使得他用饭的一幕,瞧上去都赏心悦目极了。
只是……
钟桁怎么一直盯着他?目不转睛。
杭清微微皱了皱眉。
钟桁却依旧没有要收起目光的意思。幸而这顿饭吃得并不长,而杭清对于别人打量的目光,也有着极强的抵御能力,这才没有尴尬。
“你无事,我也便放心了。”杭清站起了身:“你慢慢歇息吧,灵堂当守,但却不要伤了自己。”
“太后说的是。”钟桁倒是应得极快。
与之前那个目光阴沉,视他作敌人的主角攻形象判若两人。
杭清再待下去,只会觉得不大自在,有种又要抢主角受机遇的感觉。他转身走出去,只是等他走到门边的时候,钟桁突然出声问:“明日太后还会再来吗?”
杭清怔了一下,想了想:“会。”
至少该替卓渔,多看一看姜容。
杭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倒是未能注意到,背后钟桁脸上笑意更加的浓了。
……
杭清去了几日灵堂,每次去的时候看见姜容的牌位,杭清心底都有些许的异样,那大概是来自原身的情感。
这一头关天却也告了几日的假,不曾再往朝堂上来。众人都只当是骁王又与陛下政见不和,于是耍脾气不再来了,倒是没谁觉得奇怪。
只是钟槿炎下了朝后,却忍不住拧眉,想了想,他还是派了人往骁王府去。
那日卓渔说关天送上的玩意儿着实粗制滥造,关天说要另寻,难不成这几日我告假,真是寻宝贝去了?
实在荒谬!
钟槿炎面色一黑。
关天打的什么算盘?
钟槿炎心念一转,脑子里陡然又想到了卓渔的那张仍旧显年轻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