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慌慌地看着上头,阎王长得狰狞可怕,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过来,内里的煞气叫季落瞧了,心一抖,连忙低下了头。
阎王殿里,除去他外,还有数不清的鬼怪,他们均做书生打扮,周身怨气极深,双目阴森,看着季落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而跪在他身边的一书生,玉树临风,面如冠玉,只是面色憔悴,像是久病未愈,硬生生地让他的气质打了个折扣。
阎王见人已到场,便厉声问道:“季落,你身为县令,在乡试中作为考官,负责评阅文章,为什么革除名士而录取平庸的人?看看你的身后,这些冤魂都是因你而死,你有何话说?”
季落大脑告诉运转着,因着阎王的话,他有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恐怕是因为自己这个县令做考官时徇私枉法,使得不少有才华的考生落第,使得他们怨愤而死,死后才会聚集在一起,将他状告了。
季落心里叫苦,这事分明不少他做的,怎么黑锅倒是让他来背啊?
身旁人见他久久不语,以为他是怕了,遂冷笑道:“季县令,你没想到也会有今天吧!作为县令,你鱼肉百姓,徇私枉法,今天在阎王大老爷面前,看你如何狡辩?”
季落生的好看,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又是县令,整日山珍海味,吃的他更是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现下他心中害怕,抬眼看兴于唐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许委屈之色,叫兴于唐先是一愣,随后怒斥他毫无廉耻之心,想靠那副臭皮囊施美人计。
季落:……大哥,你想的有点多!
“阎王爷,我冤枉啊,我上面还有主考官,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若是不听主考官的话,我这个县令也就当到头了。我这也是无奈啊!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这区区九品芝麻官,又有什么权力拒绝呢?求阎王爷明察。”季落说的悲愤,到最后啪啪啪地冲阎王磕了几个头。
兴于唐冷眼看着,瞧见季落玉白的额头被磕的乌青一片,心中甚是畅快,“你们不过蛇鼠一窝,莫要推脱责任。”
想他十年寒窗苦读,却是连续五年落第,可若是自己才华不够,便也罢了,偏偏是这些人暗中搞鬼。以往同届的考生,私下里贿赂了考官的,哪怕文章写的再差,也会被录取,这对寒门子弟来说,是多么的不公。也无怪乎他一直纸状告季县令,会有成千上万的冤魂结成同伙以作响应。
阎王听完季落说的,觉得甚是有道理,人间官场跟阴司地狱相同,上头怎么说,底下的人就算是不愿,也无法。于是他便发签,命小鬼去拘拿主考官。
过了很久,小鬼将主考官拘来,主考官看着架势早就吓得两股战战,涕泗横流,阎王告诉他整件事情,又同他讲了季落的辩解,主考官脑子一转,狡猾道说:“我不过最后汇总,即使有好文章,簾官不推荐,我又怎么知道呢?再说了,我可从未吩咐考官做出如此恶劣的事情。求阎王明鉴!”
季落呛声道:“可笑,若不是你下了命令,我区区一小考官,怎么敢做出这等事情来?阎王爷若是不信,可去他的房中搜索,必定能找到考生贿赂他的银两。”
主考官咬牙道:“这事情分明是你先提及的,收取那些考生的银两,让他们顺利通过。你莫要事到临头,都推到我身上。”
旁人听了,呵呵冷笑,使得周身阴风阵阵,狗咬狗一嘴毛。
阎王怒道:“这件事你们不能互相推卸责任,都算失职,按律应受笞刑。”
刚要施刑,兴于唐不满意,大声鸣起冤来,两阶下的众鬼,万声响应。
这怎么够,他五年的光阴,他的怨气,他的抱负,全都因为他们而无法实施,无法挽回,笞刑也太过于简单了!
阎王问兴于唐缘故,兴于唐大声说:“笞刑太轻,应该挖出他们的双眼,以作为不识文章优劣的报应!”
阎王不同意,群鬼号叫越发猛烈,霎时,阎王殿里阴风阵阵,主考官吓得都趴在了地上,不敢动弹。季落也怕,却因为他没做亏心事,又不是那县令本尊,所以还不至于像主考官那样丧胆亡魂。
阎王说:“他们不是不想得到好文章,只是见识太鄙陋罢了。”
季落心道,这个阎王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众鬼又请求剖出他们的心,阎王迫不得已,只得命小鬼剥去两人的衣服,用刀剖胸剜心。两人滴着鲜血,嘶牙痛叫,众鬼方才高兴。纷纷说:“我们终日在阴间里气愤烦闷,没有一个能出这口气的人。现在多亏兴先生,才消了这口怨气!”于是哄然散去。
季落痛的眼泪直掉,那种剜心之痛,非常人能够忍受,那痛就如一根毒藤将他浑身捆绑,让他无法动弹,手脚都痛的毫无知觉。
妈蛋,感觉自己真的是倒了大霉了!
而一旁的主考官早就鬼哭狼嚎了起来,听得季落越发的难受了。
兴于唐就站在那儿看着季落被受刑,他冷汗盈面,身形狼狈,唇瓣因为疼痛而被咬出了血,衬着玉白的脸蛋,格外的晃眼。
兴于唐心里觉得解气,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第250章 三生2
受刑过后,季落便被投到梁西,托生到一户普通人家中当儿子。
说起来,他刚到新世界,莫名其妙被抓到地狱,稀里糊涂地便被阎王用了刑,痛的哭爹喊娘,但是他心里倒是不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