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小区里来来回回走了好久,久到保安都注意到她了,问:“你……”
还没说完,后头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哎叔叔这我同学,她没来过几次,不太认识路来着。”
徐灯转头一看,雾霾天里少年人也带着口罩,后背背着一把吉他,估计是笑着的,嗨了一声。
“谢谢。”
徐灯正想问他姜荻家在哪,陈新塘就已经开口了,“来找荻姐的?我带你去呀。”
他俩在学校隔壁班,其实低头不见抬头见,碰到了会点头,要么笑一下,彼此之间都知道对方那点不能开诚布公的秘密,交流上还是挺融洽的。
“谢谢你。”
陈新塘摆了摆手,“没关系。”
他又长高了点,不过瘦了许多,徐灯也不知道他跟姜荻的哥哥怎么回事,不过陈新塘在学校还是老样子,阳光美少年人设从来没下线过,姜荻不在学校,倒是被徐灯撞见好几次有女孩子跟陈新塘表白,走廊一阵起哄的现场。
其实挺有意思的,漂亮的男孩子礼貌的拒绝,然后转头对好朋友挥了挥拳头。
如果姜荻在的话是什么场面呢?毕竟还是假早恋组合,估计也挺好玩的。
姜荻家在徐灯绕了绕去的时候经过好几次,走到门口的时候陈新塘突然说:“今天周末,荻姐爸妈也在,你……唉算了。”
他低头看了看同样带着口罩的女孩,跟姜荻真是完全相反的人,没想到居然还能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还挺轰轰烈烈的。
别人的事他管不了,只能帮个忙,最后挠了挠头,“那我先走啦,你不要伤心啊。”
陈新塘的声线不是很细,但总让人觉得他是笑着跟你说的,徐灯嗯了一声,又说了一声谢谢。
“都这么晚了!我得走了!”
陈新塘看了看时间,拍了拍徐灯的肩跑开了。
徐灯按了门铃,耐心地等人来开。
她已经摘了手套,挂在脖子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盯着自己的鞋发呆。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好像是姜荻家的保姆,看到徐灯的时候,问:“小姑娘,你找谁?”
没去学校的日子姜荻依旧起的很早,她几乎大半年都失眠,偶尔梦里梦外分不太清,睁开眼的时候迷迷糊糊的。
她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过在父母面前也没表现出来,她很少有怏怏的时候。
大人总觉得小时候哪来这么多毛病,或者觉得他们什么都不懂,至少在她离家出走之后,这样变相监禁的日子难熬是难熬,也不会说过不下去。
她起码有个盼头。
阻碍是有,只不过有个年限而已。
吃完早饭她就回了房间,周末不会有家教来,时间是很充足的,但很无聊,因为什么都没有,面对乐器和课本,总是兴致缺缺。
所以坐在窗边发呆变成了稀疏平常的事情。
看到徐灯跟陈新塘的身影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腾地站起来,凳子往后倒下,砸在地毯上,没发出任何声响。
昨天是许爱菁的生日,她因为没给当妈的面子又被训斥了一顿,不过不是当着客人的面,而是在聚会结束后被训斥的。
那次之后许爱菁对她也没多加干涉,大概是心虚,亦或者跟姜广业争吵过,面对姜荻目光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别开。
被别人掌控生活的感觉其实挺难熬的,但姜荻也没后悔过还没独立的时候就率先出了柜,毕竟跟徐灯在一起太好了,未来都很不定,又怎么敢推到以后再实现。
她看着保姆阿姨开了门,看着徐灯进来,她其实很想跳下去告诉对方别来,毕竟今天许爱菁和姜广业都在,她的父母其实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
缺点太多,她爸到现在还在四处奔走治她这个“病”。
她觉得对方有点可怜,有觉得自己太可怜。
一家人都在互相折磨,到现在,她还把徐灯拉了进来。
她跑去房门,可是门是锁的,无论怎么她怎么拍都没人来开。
她不知道徐灯进来怎么样了。
也许是太久没出门晒过太阳,她的脸色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昨天出去碰到徐灯让她开心了很久,以至于晚上的忤逆都顺理成章。
但身体不好真的很拖后腿,拍了没多久,姜荻就在喘气,她揪着自己的衣服,后背靠在门板上,有点想哭。
她真的好多年没哭过了,这种无力感太过怆然,以至于喘息都显得特别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