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凯文亦觉得怅然:“如果你不追上去,也许梁是真的想过要和罗一起死在洪庆山。”
善恶都在一念之间,梁旭舍不得。说到底,他对罗晓宁还是不能忘情,他的良心对无辜者从未泯灭。
“他给罗注射的镇静剂也是安全分量,根本没有中毒,你是被他这个专业医生给骗了。”
长安的夕阳在他们窗外,缓缓地沉落下去。
房灵枢遥望那一片雍容的暮色,暮色里是雁塔夕照,只是一场秋雨,秋天一夜之间来了,柳叶也要落了。
就在几天之前,同样的暮色里,他从公安局一身喷香地跑出来,而梁旭在大院门口那棵槐树下面,一声不响地等着他。
那时还是夏天,那时的梁旭看上去温柔又忧郁,房灵枢相信,他的温柔和忧郁都不是作伪。
宛如季节更替,人生是何其变化无常。
“不知为什么。”房灵枢轻声道:“我很希望这一切不是现实,只是个故事。”
kevin知道他难过,只是温存地抚一抚他的刘海。
“如果是个故事,我就可以放走梁旭,让他报仇雪恨。罗晓宁的父亲的确该死,卢世刚,也该死。”房灵枢哽咽道:“人民警察,原本该应当成为他手中的利剑,我心中有愧。”
现在他理解房正军的痛苦了,应为却未有所为,等待的痛苦甚于一切。
“那你就更应该找到他,别让他再为仇恨玷污双手。”kevin把他的额头吻了又吻:“让无辜者不因他人的罪恶而牺牲,那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第36章 死无对证
这一夜是kevin陪床, 两人都不敢乱行房事, 毕竟房灵枢身上有伤,心情也郁闷。kevin睡到半夜, 觉得有人在自己唇上一下一下地啄。
这是房灵枢的小习惯, 不高兴的时候, 就爱偷吻,并且还不许他邹先生乱动, 美其名曰“充电”。
他们分别三年, 这习惯倒是一点也没改,邹先生一动也不敢动, 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株粗枝大叶的猫薄荷。
房灵枢发泄了一通, 钻在他怀里睡了。
还有人性吗?美国友人艰难困守, 美国友人近闻怀中传来的细细甜鼾,对着天花板茫然了一夜。
房灵枢毕竟是房灵枢,不会因为短暂的挫折就怏怏不乐到明日。第二天起来,他又生龙活虎闹着要出院了。
““总结一下, 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我们救回了罗晓宁, 也得到了曲江案的明确线索,梁旭下一步想干什么,我也清楚了。”
想起来真是后怕,如果不是房灵枢冒死追上去,梁旭和罗晓宁或许已经是洪庆山里两具相拥殉情的尸体。
犯罪者的心态总是不断在变化,梁旭或许想过要亲手杀死罗晓宁, 但自己毒杀和他人击杀毕竟是两码事。房灵枢相信,自己挟持罗晓宁的一刹那,梁旭才意识到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罗晓宁。
真爱的验证公式永远十分残酷,有如邹房二人分别三年才知彼此不可或缺——梁旭的公式之残酷,更远甚于他二人。
因为知道是血仇之子,才明白那情意的不可动摇;也因为曾经想杀死至爱,才明白离别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浪漫又残忍,命运真会开玩笑。
一场秋雨,北方的秋天就这样来了,青黄的柳叶飘飘曳曳,洒落满头。小房和邹先生携手在楼下花园,两人于扶疏的垂柳边站定,都望天唏嘘。
旁边的房正军和邓云飞都觉得眼很瞎,这恩爱秀得毫无人性。
昨夜房灵枢醒了,kevin就令护士电话告知长安警方,也向房正军报个平安,又问:“你们现在是否要来问询情况?”
房正军一想到儿子晚上要跟这个美国佬单独相对,心里是各种别扭,但灵灵确实连伤带累,房正军只说:“你好好陪着他吧,我们明天去探望。”
邹凯文感激不尽。
小情侣的事情,房正军没心思多想,公安局还在搜捕梁旭,省政府大院的门槛要被李成立踩平了,现下是准备发布梁旭的通缉令。
上午,他带着邓云飞来医院探望儿子,两人一同前来,就是要做笔录的意思。顺便把邹凯文的行李也带过来了。
房灵枢嫌病房憋闷:“下楼去花园聊吧,我伤不要紧的。”
确实没有大碍,送来医院的时候,院方都有点懵了:“这缝合很漂亮啊,不用再缝。”
医生只做了简单的处理,开了抗生素输液,又做了头部ct:“输血都不必了,他只是疲劳过度——到底几天没睡过觉了?要补充糖分,补充营养。”
话虽如此,大家还是小心翼翼,把灵枢当成重伤病患——房灵枢说要下楼,kevin只好陪着他下来。
房正军有点不自在:“你就这么让他自己走下来?”
邹先生十分惊奇:“他很强健,不需要轮椅。”
“……”
房正军无言以对,心里是一万个别扭。前夜邹凯文是一路抱着房灵枢跑过来的,那种表现还算得体。今天他刻意给邹凯文一点表现的机会,这也太不知冷着热了。
本来性别就不配,行动更是不及格。
父母心里总是觉得孩子应该是小宝贝,自己疏忽一些没什么,要被别人抢去,那就另当别论。
房正军一脸的不悦:“他受伤了呀。”
邹先生解过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房先生,灵枢自尊心很强,别把他看得太柔弱。”
房灵枢不知他俩在后面唧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