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裹着棉被,仍然是冷,冷得他睁不开眼睛。
韩璧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下意识靠了过去轻声问道:“冷吗?”
沈知秋认得出这是韩壁的声音,有如微风拂叶,隐约泛着涟漪。
他想说我没事,最终却只能摇了摇头,唯有紧抿的唇沿和蹙起的眉间出卖了他真实的感觉。
韩璧暗自运着内功,把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不过是一点点的暖意,竟就让沈知秋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只可惜他的脸色仍旧苍白,命不久矣。
死亡来得如此之快。
我也有想过,你可能是跟十五一样,也是在骗我,并不是真心和我结交,但是……
当时,沈知秋的这句话还只说到一半,他就昏迷过去了。
“罢了,我还是想听一听你下半句话会说什么。”韩璧微扬起嘴角,声音中有种深埋的柔软,又有种无言以对的恼怒,“敢拿我跟那种人对比,你到底长了个什么脑子。”
从前,有一颗碍事的石头,自顾自地跳进了深不见底的水中。
这片沉寂的死水,就此泛起了微澜。
青珧离开房间之前,踌躇地望了韩璧很久。
终于,她拿出了一块腰佩,放在掌心,递回给了韩璧,那正是他们在暗道里见面的时候,韩璧送给她的。
青珧:“还给你。”
韩璧笑而不语。
青珧咬牙道:“这块玉佩闻起来有股香味,虽然很浅,若作追踪之效,已是足够,韩公子,我万万想不到你竟然算计我。”
韩璧的腰佩色如琥珀,却是难得的金香玉,会散发阵阵芳香,香味虽然浅淡,人的鼻子不能轻易嗅到,但若是换成犬类,却能沿着这一丝香气追踪百里。
“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把它形影不离地带在身上。”
他本来就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每次都能撞上大运。
青珧毕竟年纪尚小,被韩璧这样调侃,一时不免羞恼:“我只是忘了扔掉,并非不舍得。”
韩璧沿途看她和沈知秋插科打诨,便知她看着牙尖嘴利,实际上嘴硬心软,遂把那腰佩推了回去,笑道:“你拿着吧,这回确实是送你作个留念,你若是不喜欢,丢掉也无所谓。”
青珧握着那腰佩,低头道:“其实,我也是要谢谢你的,幸亏你方才没有对教主说这腰佩的事,否则我必然性命不保。”
韩璧:“虽然只是萍水相逢,我也不想无端害人性命。”
青珧听得出来,韩璧是在借此责备她害沈知秋的事,脸上不由得羞愧得通红,轻声道:“我其实是不想害他的……韩公子,你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话刚落音,她捧着腰佩转身就跑了。
第29章 红尘
青珧走后,房中除了睡着的沈知秋,只留下韩璧与韩半步。
韩半步:“少主,您如果真的要这样做,我只能以死相谏了。”
韩璧头也不回道:“随你。”
“少主,我怎么也不能让您孤身犯险。”韩半步欲哭无泪,“扶鸾教是个什么鬼地方根本没人知道,要是您在那里出了事儿,以后我还能抱谁的大腿啊?”
韩璧懒得理他,径直拿过桌子上的瓷瓶,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小瓶浓稠黏腻的血液,散发着阵阵腥臭。
雪鹭是一种带毒的珍奇禽鸟,毒性全在皮肉当中,白宴将雪鹭的毒性提炼后制成了雪鹭丹,溶于水后,无色无味,唯有服用它的血液可以暂时压制住它。
这就是青珧离开前留下的解药。
韩璧按青珧所说的,取了温水与这瓶经过熬制的雪鹭之血倒在碗中相互混合,搅拌成一碗深棕色的药液,再把沈知秋扶坐了起来,然后捏着他的嘴巴就把药灌了下去。
许是药液太多,沈知秋吞咽不下,活生生被呛醒了。
韩璧见他醒了,顿感醒得正是时候,低声道:“张嘴。”
沈知秋迷迷糊糊,只听见那似乎是韩璧的声音,下意识就听了他的吩咐,闭着眼睛把嘴巴张了开来,看起来格外滑稽。
韩半步站在一边,实在是看不过眼,插话道:“少主,这药太稠,味道也腥,您若是直接一整碗喂进去,他恐怕还是得吐出来的。”
韩璧思忖道:“要不然,先喝一口,再渡给他?”
韩半步艰难道:“少主,这万万不可啊,我绝对不能让沈知秋毁了您的清白。”
韩璧奇道:“关我何事?我是让你喝一口,再渡给他。”
韩半步:“哦。”
韩半步接过那碗雪鹭血的时候,悲壮地想,我不入地狱,难不成让少主入地狱吗?不过是亲一个男人,他闭上眼一会儿就过去了,何况沈知秋长得还挺好看,他也不吃亏。
想到这里,韩半步毅然决然地举起了碗。
“等等。”韩璧倏地制止了他,“算了,你去拿个勺子来。”
这建议分明是韩璧提出的,但到了最后时刻他却率先反悔了,想到韩半步的唇贴住沈知秋,给他喂药的情景,韩璧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大约是两人亲热的模样在他的想象中过于碍眼,他只好立刻叫停了。
喂过药后,沈知秋身上的温度很快便升了上来,呼吸也逐渐和缓起来,韩璧便知道他身上的雪鹭毒性已被压制了下去,一时也放下心来,伸手贴到沈知秋的额头上,用掌心给他取暖。
韩半步望着这一幕,问道:“少主,你真的要带着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