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鹦鹉的聒噪,言枕词便主动开口:“此番多谢府主相救。”
原袖清:“不必。”
言枕词:“我与令郎有师徒名分,如果府主不介意,我就称呼你为原弟吧。”
原袖清:“……”他冷冷道,“久闻道长大名,不敢高攀。”
言枕词笑意舒缓,和善提醒:“音流恐自见我之后不久就知我乃是镜留君,未见他有何顾忌,原弟实在不必如此多心。”
原袖清索性闭上了眼睛。
言枕词又道:“不知原弟可知发生在音流身上的事了?”
原袖清:“尽数知之。”
言枕词:“那原弟如何看这件事?原弟心中有何想法,是否认为界渊……”
言枕词一语未尽,原袖清已经睁开眼睛。
“都无差别。”
“不论界渊是音流也好,不是音流也好,音流有可能回来也好,回不来也好,对我而言,那都是我孩子的身体。”
他转眸迫视言枕词。
“道长心怀苍生大义,大约无意情爱小道。但对原某而言,此生欲保护者不过二三人止,奈何吾虽愿尽平生之力,终究难挽生死两隔。目下无所求,只愿余生无二憾。”
言枕词不语。
原袖清起身:“若道长是来北疆找界渊的,我与道长之路恐怕不尽相同。原某先行一步,道长自便。”
言枕词同样起身,追问原袖清:“原弟现在是要去荒神教,见音流之身吗?果然爱子情切。原弟稍等,我与原弟同行。”
原袖清脚步一顿,出人意料道:“不,我先去赴一场约战。”
言枕词:“哦——”
他未再说话,只是一声“哦”,意味深长。
原袖清拂袖而去。
第46章
大漠有黄沙, 黄沙连天起。
一望无垠的沙场如天地孕育的烘炉, 少有足迹, 连空中飞鸟都不愿在此多做停留。
但今日,烘炉之中多了一个人。
地热不绝,他却披着厚实的狼皮袍, 席地横躺,躺在沙山之上,嘴里还叼着根骨头边嚼边哼歌, 一派悠然与喜悦。
远处忽然卷起风尘, 满天沙场直连天际,龙卷而来, 瞬息掠至沙山之上,自狼袍人身旁卷过!
沙中有人, 其人容貌英俊,但一脸中分, 半边脸面无表情,半边脸笑意深深,使人悚然。在他身侧, 有一长一短两把细刀, 均为血红,这是邪刀邪元化!
经过沙山之际,邪元化已知此地有人。他面孔半转,笑脸对上狼袍人,短刀一挥, 刀芒脱出,直奔狼袍人腰腹而去,欲将其拦腰斩断,使人哀嚎而死!
狼袍人慢吞吞抬起了手,五指于胸腹前一合,已将刀芒抓入手中。
真元无形,此时却如ròu_tǐ凡胎的有形之物,被人轻轻松松捏在掌心。
邪元化笑脸一滞。
只见狼袍人五指用力,刀芒碎裂,而后他自沙上直起神来,狼袍起伏,露出袍下金刀。
邪元化面色惨变,笑容似哭:“你是十三——”
金刀入手。
刀光十三闪,狼袍人出现邪元化身旁。
他伸出一只手。
一抹金光带着血光,高高抛弃,轻轻落下,落到狼袍人掌心。
狼袍人侧头一看,轻轻唔声:“金塔到手。”
血光连闪,邪元化四肢、身体一一涌出鲜血。他费力转头,喉中“咯咯”做声,用最后的挤出未尽的话,话中充满怨恨:“神杀……刀十三……也夺人……之……之宝……!”
十三刀下神可杀,十三神杀,刀十三。
刀十三语调轻松:“宝物无主,德者居之。你手中金塔乃天降神物,可替我引来决尘人,斗一场惊世之战。有此一功,此生不枉了。”
邪元化怨毒之眼中猛然亮起光彩:“……决尘……你们……决斗!哈哈哈……你……必……必——”
他的最后一口气于胸膛消散,一句未完,已双目圆睁,向下倒去,倒下之际,直直盯着天空的眼中还残留着巨大的惊喜。
这惊喜竟将他眸中的怨毒也给覆盖。
十三神杀刀十三。
高斋闻雁决尘人。
这一场龙争虎斗,谁生谁死?
别院之中,原袖清已经离去。言枕词一反先前前往荒神教的迫不及待,转而在这别院中走走逛逛,还顺便去了一趟厨房,看见厨房之中收拾得整整齐齐,米面蔬菜齐备,仿佛时常有人在此做饭,角落还有一柄带靶小铜镜,遗憾的是并没有他喜欢吃的东西。
言枕词在厨房里逛了一圈,掀开蒸锅,从里头拿出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咬在嘴里,刚踏出厨房,就见娇娇自别院左边的一间房子中斜飞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朵鹅黄小花,一张嘴,小花就掉到言枕词衣襟上:“色道士,你和原兄吵架吗,原兄怎么又走了!”
言枕词捏住小花,见小花稚柔,捏在指尖还有些冰凉水汽,虽然远离枝头,依旧带着勃勃生机,不免使人不忍践踏,便将其别于树枝之上,对娇娇说:“走吧。”
娇娇:“去哪里?”
言枕词慢条斯理:“去找原弟。”他给出一个看似很有道理的理由,“原弟玄功莫测,为当世强者,他赴的约战定然精彩万分,此时不观,日后后悔。”
尽管原袖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招呼也不打一个。
但两人庭院之中独处过的那一段时间里头,言枕词已做了小小的准备,此时循着自己的准备一路追随而去,不多时就到了北疆的沙场之中。
这沙场正是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