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孩子们正闹着,一个男人却出现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他神色憔悴,眼底满是血丝,远远望着辰哥儿和妍姐儿的笑脸,神情说不出的痛苦。
赵老太哭着找了过来。
她刻意穿了一身旧衣服,脸色苍白,捂着胸口,神情十分痛苦,找到赵大年后,刚开始只是闷闷地哭,边哭边捶打赵大年的肩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蠢蛋!你这是想气死我呀,娘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为了让你多吃一口饭,顿顿吃不饱,你就是这么回报娘的?”
从赵老太出现,时不时地就有人向她瞄过来。
赵大年神情悲怆,根本不想听,声音疲倦的吓人,“娘,你别说了。”
这些天赵大年跟他娘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他不愿意和离,她就一直哭,一直念叨小时候的事。赵大年心情烦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挫败感,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一切都好好的,突然间什么都变了。
能娶到琬姐儿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他娘既然在乎他为何非要拆散他们?就因为几亩地?他不懂,他娘既然肯为他付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他痛苦?
赵大年真的不理解!
这明明是他娘,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的娘,他们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多个年头,她不是最疼他吗?他头一次觉得面前的妇人如此陌生,又如此面目可憎。
赵老太清楚他心里不好受,却又故意戳他痛脚。
“小时候有次你起了热家里没钱给你看病,娘就跪着求大夫,一跪就是一下午,正是从那时落下了关节痛,为了你,娘不止一次的犯险,你可倒好,你这是被一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啊!”
狐狸精这三个字不管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一种侮辱。
赵大年猛地瞪大了眼,心情无比压抑,“娘,琬姐儿不是狐狸精,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是跟我要过一辈的人,也是两个孩子的娘,这次就算了,但是这些话你不许再说了!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她一句不是。”
“不想听到?我还不想见到她呢,你听了吗!你有为娘考虑过吗?还过一辈子?她配吗?除了有张脸她又有什么?你就是被她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至今执迷不悟!”
什么叫只有脸?琬姐儿不仅厨艺一绝,女红也是出了名的好,她不仅识字,甚至还会画画,赵大年偷偷看到过她在地上画的画,画里的老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灵动又霸气,比镇上卖的那些大师之作都丝毫不差。
他的琬姐儿那么好,他娘怎么能说她只有脸?
她满腹才华,又知书达理,是他配不上她才对,他一直觉得亏欠她,没能力赚更多钱,也没本事让两个孩子过上好日子。
他已经够羞愧了,他娘却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是他对不起琬姐儿,是他对不起,赵大年突然好恨。为什么他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嘴笨,有话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心底堵得难受得只想爆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娘还在不停地逼他,又是哭又是闹,“老头子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受苦,你儿子被一个狐狸精迷了心智啊!他不想要我这个娘了!嫌我老了,是个累赘,帮不了他!”
赵大年心冷的可怕,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浓重。
赵老太眼底闪过一抹愤恨,嚎哭着坐在了地上,完全是不彻底撕破脸不罢休的架势!
她最近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镇上的一个小寡妇看上了他儿子,还找人说如果她儿子愿意娶她,她就愿意给赵老太二十两银子的养老钱。小寡妇的爹是屠夫,能赚不少钱,他又只有这一个女儿,如果大年真娶了她,等屠夫老了所有的钱还不都是他们赵家的?
赵老太一贯是个爱算计的,白送的银子,哪有不乐意要的?
本来她就嫌弃儿子对李琬太好,时常忽略自己,看李琬不顺眼,为了银子,更是巴不得让他们分开,偏偏她儿子是个不争气的,连离开一个女人都舍不得。
赵老太恨死了李琬,这个狐狸精怎么就不去死,死了的话,两个孩子也能拿去换钱!
她又恨又怒,今天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闹得他们彻底分开!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呀,竹溪村的乡亲们,你们帮我评评理啦,当日是李琬亲口提出的和离,没成想这个小浪蹄子却又反悔了。她这是不甘心,舍不得我们大年,想要报复我这个老太婆呀,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为了这么个女人,要跟我生分啊!李琬,你想逼死我是不是?那我今天就撞死在竹溪村,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声音越来越大,将不远处的人全吸引了过来。
众人看到她坐在地上撒泼,眼底满是厌恶,只觉得琬姐儿真够命苦的,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嫁到了他们家!
经过今天的酒席,大家对琬姐儿和瑾哥儿的印象早就上升到好的不可思议的地步,见赵老太还敢来闹,有个大娘忍不住呸了一声,“嘴巴放干净点,你们连替琬姐儿提鞋都不配,还好意思往她身上泼脏水?琬姐儿巴不得离开你们家呢,是你们赵大年不要脸天天来这里扮可怜。你要骂骂你儿子去,来我们竹溪村瞎闹什么!赶紧走,我们竹溪村可容不下你这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