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承认自己下这样的结界是有私心的——他知道安齐远向来紧张他的安危,即便要闯结界, 也不会用强行突破的办法,否则他就会受到结界反噬。
只要安齐远不强行突破结界, 苏澈就总能发现入侵者的蛛丝马迹,届时有结界做抵挡, 就能为逃离预留相当长的时间。
可是在结界被瞬间强行突破的那一刻,苏澈心中只觉得事情要糟,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闯结界的人应该是安齐远以外的人。
但此人能一举突破他下的结界, 修为比起他必定只高不低, 恐怕是来者不善。
抚着发痛的胸口移步下莲座,苏澈蹒跚走至门口,想着虽然不知道入侵者是谁,至少要先把阿凰和区长镜集合起来,要战要逃也好有个商量。
谁知道刚想推开门, 手上就碰到了一层新的结界。
那结界滚烫如烘炉炼狱,苏澈只觉得碰到结界的手一阵燎烧,钻心的疼从五指迅速蔓延到全身,若不是意志力坚定,险些就要惨叫出声来。
还没等苏澈开口询问来者何人,那原本背对着门口的黑衣锦袍的高壮男人回过头来,眼中的眸子是沁着血般的殷红之色,脸上的神情却冰冷得能凝出霜来。
这回轮到苏澈瞪大了双眼:“安齐远?!”
许久未见,苏澈知道安齐远必定因为自己的逃离而出离愤怒,但在内心深处却依旧相信安齐远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在再见的一瞬间,苏澈甚至觉得安齐远是不是又走火入魔或者被什么人给控制了。
就在苏澈还在怔愣的时候,安齐远穿过结界走了过来。
苏澈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威压虽然未到化神境界,但已恢复到元婴高阶,足以碾压苏澈这样的元婴中阶。
苏澈受到结界反噬本就受了不小的内伤,现下安齐远又毫不收敛地释放威压,苏澈支撑不住,膝盖一软便跌坐在地。
看到不断在自己面前放大的安齐远的模样,苏澈眼中难免带了迷茫:“安齐远,你怎么了安齐远?”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答,安齐远只是蹲在苏澈身前,单手拽住了苏澈胸前的衣襟,狠狠地将人从地上半提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阿凰来找你,被法正发现了踪迹,你是不是打算躲我一辈子?嗯?”
苏澈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有些没心没肺地觉得,如果能直接在这座孤岛上修炼登仙也是不错。
这种鸵鸟心态反应在苏澈脸上,就是一种非常直接的“这个主意真妙,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的表情。这下可好,让原本就已经处在疯狂边缘的魔修直接暴走了。
“果然是克己禁欲的道修,可以无视别人的一片真心,哪怕将心肝都掏出来摆在你面前,你也是这样冷冰冰地一眼也不愿意多施舍的样子!”
安齐远的语气冷得像冰。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煞费苦心地帮更改灵根恢复修为?在发现你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就该将你当奴隶一样地困在我身边,让你只能仰我鼻息而活!”
“我真是自作孽,现在让你成了元婴初期,已经有了能力在背后捅我一刀,还带着区长镜一起跑!真有能耐!”
觉非罗遇袭醒来,发现区长镜不见了,差点一口气走岔了也走火入魔。好在觉非罗的心腹第一时间发现苏澈也一并失踪,并且无赦谷的结界分明没有外敌侵入的迹象,弄清了苏澈和区长镜的失踪并非是被敌手所虏,不会有性命之忧,觉非罗才恢复了神智。
可即便知道苏澈和区长镜只是逃了而不是被掳,觉非罗的心情也实在好不起来。且不说他们四人在梵奇秘境里早已经历所谓的生死相依,而区长镜与他又有了道侣之实,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至少能在区长镜心中有那么一席之地,不至于就这样突然就跑得无影无踪了的。
只是苏澈逃跑一事兹事体大,幸好安齐远尚在闭关不知外头消息,觉非罗只好苦逼地一边派人寻找苏澈和区长镜的下落,一边静待安齐远出关。
安齐远出关后,修为有了明显恢复,但离化神境界尚有一些距离,但情况已经比闭关之前好了太多。
谁知出关后非但没有见着日思夜想的苏澈,就连觉非罗的道侣也一并拐跑了,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后来竟又生出了被过河拆桥、飞鸟尽良弓藏的悲戚之感来。
俩魔修大佬就这样被俩小道修耍得团团转,最郁闷的偏又是他们自己乐颠颠地上去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回过神来越发觉得恼羞成怒,盛怒之下的安齐远既没有砸摔东西,也没有拿人出气,只是静静地坐在榻上玩转着手中的夜光杯,许久不发一语,眸中的殷红之光越来越盛。
觉非罗随侍在旁,难免担心安齐远好不容易才补回来的修为又让走火入魔给毁了,谁知安齐远并没有发狂的征兆,而是出奇的安静。
“若届时人找回来,区长镜还是不愿与你结为道侣,你当如何?”安齐远忽然问。
觉非罗皱了眉,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却始终觉得道侣之契若不是另一半心甘情愿也无法立成,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安齐远道:“事已至此,你难道还想着能等他们心甘情愿地点头?道修都是些彻头彻尾的养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