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利用我……”
讶然之余更多的是惊悚,心底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他突然觉得这卧底当得无比可笑,一直以为自己是插入敌人心脏的刀,而今才明白不过是对方握在手底反侦察的棋子。
“放下枪,在你尚有价值时,我还不想杀你。”
“呵。”冷哼一声,眼底泛红,身体里那种磨人的感觉丝丝缕缕从骨缝里钻出来带得整个手臂都有些抖。
抱着鱼死网破之心,陈霆扣动扳机,却……
空枪?
没有子弹?
怎么会……
这把枪他向来不离身,除非……
别墅打扫的阿姨……?
“砰!”阿唯一枪打在他左腿上,整个人受力摔下去。
陈霆反脚踹飞阿唯手里的枪,强撑着甩手抡过一拳。周遭的人早已子弹上膛,十哥却摆了手势让人不准射击,饶有趣味的看他们两个抱成团赤手空拳的打,两个人都伤了腿,同病相怜之余也算势均力敌。
陈霆甩手抡过一个花瓶冲阿唯脑袋上砸下去,阿唯伸出臂膀格挡卡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他整个人一百八十度抡摔在地上,抬起脚冲腹部就踹了下去。陈霆滚身躲过,甩腿踹到阿唯腿部受伤的地方累得整个人都重心不稳摔下去,骑在阿唯身上,一拳打向人额角。阿唯扯住他手腕,翻身便将他压在身底下,从身后掏出另一把备枪抵在他脑门上,一张冰冷的脸显得无比傲然。
第23章 第十三章 暴露(下)
陈霆盯着那把枪瞬间停了动作,喘着粗气,缓缓举起双手。
如此明显的优劣情势之下,陈霆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可转念一想最坏的打算又能如何,不过是今天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啪!”阿唯反手用枪柄敲在他肩胛骨上,连着一脚踹到他膝弯,这疼震得他脑仁疼,整个身体都忍不住跟着颤抖。
“就算我不杀你,你说就你这副身子还能撑到几时?”
“哼!”他啐了一句,“就算你今天杀了我,你觉得你还能逍遥多久。”
十哥一手将他的脸掰起来,眼底寒光可见,“我曾真心想栽培过你,可你真让我失望,这一生我讨厌别人背叛。”
这话听得他万分刺耳,若是他真的得到了王大可的信任,怎么会这么久了,还要靠下毒瘾这样卑劣的方法来牵制。
他牵扯出难看的笑容,满脸的讽刺。
“把他拖到笼子里,森蚺也好久没有吃大餐了。”
“是。”
王大可杀心已起。
他想他可能真的得交代在这儿了。
就像之前他把小南扔进牢笼一样,今日不过换做他为鱼肉任人宰割。
唯一庆幸的是,腿上虽中了一枪还不妨碍其它活动能力,这是被拖到蛇笼里躲过第一下蛇嘴袭过来的獠牙时所感叹的。
那是往后一年、两年乃至七八年都没有办法忘记的血腥场面。
人兽相搏,他是在毒瘾发作几近疯狂的情况下,蛇口逃生。
袖口里那把刀在做卧底前,学校的最严厉的近身搏斗老师反复和他们强调,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给自己留后路,还给他们介绍了各种藏暗器的方法,期末的时候一个个都要上场真枪实弹的演练,若是演练的不好,那老师就会一脚踹上去,这门科给不及格也就罢了,还要限时负重八千米、蛙跳、平板撑。
很不幸,他就尝过那些惨绝人寰的责罚。
死里逃生后真心感谢那老师的严厉,确确实实救了他的性命。
三天之后一小厮进地下室,被眼前的景象生生吓得尖叫着,连滚带爬跑出去。
已经凝固的血挂在那朱砂般赤红的眼珠子下,这是最开始他躲过巨蟒攻击,骑在它脖子上抽出袖中军刀戳的,蛇头已经和身体几近分离,森森冒出白骨,蛇身七寸处环着八寸长六厘米深的口子,蛇胆内脏混着污血四溢……
而他了无声息的靠在牢笼一角,蜷缩着,全身都在颤抖,手臂上生生被他自己咬出许多血印,腹部和腿上有血水凝结的窟窿,脸色惨白如才晾晒好的薄纸。
人血蛇血混在一起淌了满地,湿湿的,大多都凝固了。
整个地下室都滞待着一股可怖、渗人、死寂腐朽的气味。
“咯嗒咯嗒”高跟鞋踩在冰冷地板砖上,像是死神拿着镰刀飘然而来,越来越近……
他低垂着头,双眼一片幽深,掩藏在残破衣袖下的手,缓缓握住了那柄杀蛇取胆的刀刃……
云姐站在笼子前半米不到的地方,身披一件白狐狸毛的大麾,耳畔的红宝石坠子逆光晕着一层光辉。
陈霆眯着眼瞧了,越发觉得与那腥红的蛇眼相似。
“云姐……”他扯了唇角,苍白沙哑,“好心计啊。”
“我看你过的,也不错嘛。”云姐绕着笼子走了一圈,白皙的手指拂过冰冷的铁柱,食指上的戒指与其撞出“叮叮叮”的脆响,淡然道,“这么凶猛的蛇都能死在你手底下,看来你的命真是硬。”
“云姐说笑了,若不是云姐庇护,我还真不会沦落到要蛇口逃生的境地。”
“你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能怪得了谁。你啊,不是早该死了吗。”
浅浅的一句话,在他心中激起千层浪,猛然来了精神,扣住牢笼铁柱,满手心生寒,“你说什么。”
云姐侧脸瞅他,略弯腰,“知道又能如何,你以为你能残喘到为你父亲报仇雪恨那天吗?阿霆,我们背后的那个组织远远大过你的想象,想要灭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