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抬手指向不远处卷涌的风雪,冷声道,“再不从这里离开,那暴风雪便要将我们全给埋在这里了。”
谢归心挑眉,俯身在圆台的一道纹路上一点,注入灵力,脚下圆台泛出白光,在风雪涌来的前一刻,三人脚下一空,摔进一处空洞内。
谢归心摸索着将林瑜扶起来,“没事吧?”
“无碍。”林瑜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抬眸,只见眼前一片湛蓝的湖泊,而天空高远透蓝,于地平线尽头与湖泊交汇,几乎分不清什么是天什么是地。
天地无极,他们三人有如被关进蓝宝石中的蝼蚁。谢归心踏步,脚下明明是湖水,行走在上却有如平地,湖水清澈无比,甚至可以看见底下的卵石和游鱼,天际流云翻卷,行走在其中,有如在云团中穿行。谢归心脚下泛开一道道涟漪,将数条红鲤惊走,如梦似幻。
而在这天水之间,赫然开一朵莲花,以湖水为界,湖水之上的莲花雪白,而其下倒影却又自成一境,一朵赤红的莲花反开在水底,灼然如火,同梗同蒂却成两种不同的景象。
谢归心缓步上前,看着这莲花,伸手摸了摸,“这花名象,天地间只这一朵,独开在这由黄泉水汇成的镜子中,可颠倒生死,亦可穿透本真。”
“镜子?”林瑜垂头看着脚下,只见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亦看向她,林瑜俯身将手指点在湖面上,指下泛起涟漪,人影却仍旧是对着她,而后,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林瑜挑眉,抬眸往谢归心身下望去,只见一架雪白的骷髅立于谢归心身下,林瑜浑身一颤,眼光一移,到至那道人身下,却发现对方脚下,什么都没有……只他一个人,浮在湖面上,干干净净,没有影子。
林瑜:“……”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谢归心眼神在那道人脚下一扫,轻笑,“无根无源,道友,你的来历应该很有趣。”
“已死之人,你的来历同样不简单。”道人看着谢归心脚下那具骷髅,半晌,猛的后退一步。
“你干什么?”道人避开谢归心朝他脸上伸出的手,瞬间躲开老远。
谢归心抬着一只手,偷袭落空,轻叹,“我只是见你觉得有些像我一个故人。”
谢归心看着那道人,轻笑,“真是,非常像我那顽皮的小师侄啊。”
那道人轻笑,“道友,我同你第一次相见,如何会是你师侄?”
谢归心抬手揉了揉额心,“确实,我那小师侄才五岁,你同他一点目前一点都不像。”
道人:“……”
“罢了罢了,是我糊涂了,我师侄见了我不动手杀了我才怪,怎么会救我。”谢归心转身,掐破眉心,取出一滴血滴到莲花芯中。“好了,也不知我们在这神机境中呆了多少天,也是时候出去了。”
“四十三天。”那道人开口,而后微微侧头,看着谢归心,“你昏了四十三天,一直到今天才醒。”
谢归心:“……咳。”
摆了摆手,谢归心默默转身冲林瑜伸手,“你可想好往什么地方去?”
“……回家。”林瑜看着谢归心,半晌,轻笑,“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回去吧,这样至少是陪着他的。”
谢归心沉默片刻,轻笑,“随你。”
要从神机境出去,方法非常简单,只要在镜湖上画个传送阵法,就能直接将人传送出去。可惜,大多数人还没到这湖里就死路上了。
谢归心难得偷懒一次,一路上被人拼死拼活护着,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此间轻松无比,在脚下画了道转移阵法,便拉着林瑜的手站阵法里。
谢归心冲那道人挥了挥手,“道友,我们先走一步,你保重。”而后运转灵力,两人瞬间消失。
那道人看着谢归心离去的方向,半晌,垂首,看着脚下湖水照出的倒影,一道水面的间隔,不同于方才的空无一物,一道漆黑的人影出现在他脚下,双眸赤红,“果然你又心软了,舍不得下手?要不要我来帮你一把?”
道人不语,反手转动手中长剑,一把钉到自己脚下,无数裂纹泛起,将脚下的人影割裂。人影怪叫一声,瞬间自镜面中消失。
道人仰头,忽然累极般仰躺在地,无数波纹自他身下泛出,他躺在水面上,长发披散,天际白云翻卷,自他身下飘过。数只赤红的锦鲤自远方游来,簇在他身边,像是在好奇一个一动不动是个什么鬼东西。
半晌,道人抬手,取下脸上面具。露出一张雪白的脸,眉眼精致,却像是覆了层昆仑霜雪,冷冰冰不近人情——昀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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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归心蹲在一个笼子里,盘腿坐着,单手撑头,看着面前来来去去的魔族人士,叹气。
打死他都没想过自己同林瑜会直接被传送到魔族大殿上去。恰逢林瑜没站稳,谢归心就那么轻轻的扶了一下……真的只是扶了一下啊!结果凭空就飞来一把长刀,险些砍断谢归心的手腕。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边的林瑜便被人拉走,自己则被一声令下,扔笼子里了。
谢归心还记得,把他扔笼子里的人,和原来的他长得最起码有七分相似……
他那传说中凶名远扬,百年前把修真界打的落花流水的魔尊老爹,谢枯荣。
回想起同林瑜的相见,谢归心扶额,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和爹妈八字不合,怎么一见面不是打架就是扔刀子,还能不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