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恺之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陆衡,示意顾润清可以开始了。
场内的顾润清脸色一变,原本风度翩翩儒雅温和的长者神色间立刻平添了几抹癫狂之色,他的目光扫试过并不存在的天下群雄,双臂大张,以一种十分猖狂霸道的姿态睥睨道:“这天下奇宝原本就是有德者据之,我闻人敬就是普天之下的有德者。你父亲错就错在,不该在我之前夺得奇宝,更不该在夺得奇宝之后告知于我。他既然告知于我,便是苍天有眼,故意叫我知道。你要怪,就怪你父亲不懂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顾润清的神色顿时变得狰狞丑陋,再不复平时的宁静儒雅,一双眼眸更是变得浑浊狠辣,意欲择人而噬。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父亲是死在我的剑下,同样也是死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准则之下。强者制人,弱者受制于人,此乃天性。正如我比你强,所以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这道理我教了你二十多年,可惜你还是不懂。”
顾润清言尽于此,整个人深吸了一口气,整个身体以一种奇妙的姿态舒展开,营造出一种高高在上俯视蝼蚁的气势,低头俯视着身受重伤躺在他脚下的男主角,三尺青锋直指男主角,唇边勾出一丝令人见了便觉骇然的微笑:“这天底下的道理,是讲给活人听的,而死人是不必讲道理的,为师今日便教你最后一件事。”
顾润清说到这里,眼神一冷,声音陡然变得阴鸷寒冷道:“何谓斩尽杀绝!”
顾润清的表演堪称是酣畅淋漓,炉火纯青。不但方恺之和邵琼芳的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笑意,就连一直更倾向于王振的制片方和投资商都忍不住连连点头,不得不佩服方导的眼力。
试镜间内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顾润清微微一笑,收敛了戏中的神态,再次变成那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
方恺之转头看着陆衡,淡然问道:“你还想试镜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在座众人都知道,方恺之的潜台词是“你仍然觉得你的表演会比顾润清更精彩吗?”
试镜间内的气氛顿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衡的身上。
在众目睽睽的打量下,陆衡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化妆的时间可能会稍微久一点。希望大家见谅。”
这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
在座众人颇为默契的相互对视着。顾润清也颇为好奇的打量了陆衡好几眼。面对这个原本应该是男主角,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试镜男二号的任性小鬼,顾润清是没把陆衡放在心上的。他甚至没觉得陆衡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然而,面对自己刚刚的试镜表现,这小鬼竟然还能这么淡定的要求试镜。要么这小鬼是有恃无恐,要么这小鬼是压根儿就没有自知之明。
一时间顾润清倒是有点好奇,很想知道陆衡到底是哪种状况。
于是顾润清站起身来,以要回试镜间换戏服为由,想要跟陆衡一起过去。
陆衡十分淡定的笑道:“不必了。我自己带了戏服和化妆师。”
呦呵,真的是有备而来呀?
正欲起身的顾润清又坐了回去,神情变得更加饶有兴味。
方恺之摆了摆手,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陆衡向来都是个实在人,他说化妆换戏服的时间有点儿长,那就真的有点儿长。
直到大家都有点昏昏欲睡了,试镜间的大门才被人再次打开。
众人不耐烦的抬眼看去,下一秒,所有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但见一个身着灰白色道袍,头戴白玉莲花冠,白面蓄须的道长翩翩走来。
那身道袍跟顾润清身上的戏服款式极为相似,但是材质上却更加轻薄飘逸。宽大的道袍衣带当风,层层叠叠的厚纱道袍包裹着少年纤瘦的身形,行走时袖袍与衣摆荡漾出行云流水的飘逸潇洒,非但没有暴露出少年人的单薄瘦弱,反而将他的身形衬托的越发松形鹤立,仙风道骨。
陆衡默默走到场中站定,眼眸缓缓扫视过众人。那双眸子漆黑幽深,宛若历经不知多少岁月的两粒墨玉,虽阅尽繁华,却古井无波。
正因这一双眼眸传递的感情太过深邃,即便因为试镜的缘故,他的妆容没有办法做到极致,脸上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出属于少年人的胶原蛋白,即便此刻陆衡的扮相看上去比顾润清的扮相年轻很多,然而诡异的是,众人竟丝毫不觉得陆衡的闻人敬不如顾润清的成熟内敛。
反而别有一番傲然出世的中正柔和,仙风道骨。
陆衡默默看着试镜间内的众人,一语不发。他拔出手中的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一场舞剑。
陆衡上辈子是武打影星出身,论及武行的经验,在场唯一能跟他媲美的大概只有同样是武行出身的邵琼芳。
而在十多年后,虽然剧组拍摄武打镜头时大多借助于后期的特效合成,依旧需要武术指导在事先设计出令人觉得赏心悦目的漂亮动作。
陆衡现在舞的这一套剑法,便是他总结了前世拍摄的多部电影动作,然后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精心设计的剑法。
这套剑法原本就脱胎于武当太极剑。《花与剑》的剧本设定中,闻人敬原本就是武当派出身,而武当太极剑又向来以轻松柔和,绵绵不绝,灵活多变,行如游龙,翩若惊鸿,稳如山岳,动静相宜而著称。
陆衡把这套剑法改编的更加赏心悦目,更加适合在镜头前展示。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