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在夏王宫之中的走动,倒是让朱雪槿对其布局颇为了解,所以三绕五绕的,没费多少工夫,两人便已经看到长春宫的宫门;而在宫门之前,亭亭玉立着一位绝色女子,正是长春宫的主人——丽嫔。
丽嫔虽是蜀国人,但却有着卫国美人的异域之美;也的确与其他娘娘不同,她并未梳发髻,而是将一头波浪般的长卷发散下,垂至腰侧,两侧皆编成三股小辫儿,辫儿中有黄色的丝绦,与她天然便带着些黄的发色十分搭配;双眼深邃,眉如远山,樱桃小口不点而红;上身着了件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下搭一条散花百褶裙,只安静的站在那里,便已经让人惊为天人。朱雪槿从小到大,从未见过比她姐姐更美的人;今日得见丽嫔,总算明白了何谓天外有天。
宫中明文规定,身为后宫女子,须盘发髻,方显郑重;像丽嫔这样堂而皇之的披散着头发,却无任何人来管,可见夏王对她,的确是宠爱有加。朱雪槿带着薛南烛,上前对着丽嫔拱手问安,丽嫔上下打量着朱雪槿,后开口的工夫,声音倒也如银铃般好听,“你就是大皇子阳寒麝的妃子,朱雪槿是吗?”
“回娘娘的话,正是。”丽嫔并未还礼,朱雪槿便一直福着身子,也没有抬头,只不过总是这样的话,的确有些累。
丽嫔这才嘻嘻的笑出了声,摆手道,“免礼免礼,看来大皇妃对这位南烛姑娘当真甚是体贴,还亲自送了过来。”
“南烛是雪槿的妹妹,并非是雪槿的丫头,雪槿对南烛向来是以礼相待,”只这几句对话,朱雪槿就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丽嫔对自己有厌恶感,刚刚也是故意没有还礼,想看自己出丑的;把薛南烛留在这样的人身边,若不给她个下马威,那还能行,“其实不止雪槿,就连父王和母后,待南烛也是极好的。南烛打小身子便需,大王特许南烛可以随意出入司药司,各种名贵的药材可以随意使用;光这一点,雪槿与大皇子都没有这种恩赐呢。”
“哦?”丽嫔眉头一抬,嘴角斜斜的扬了一下,“那大王当真是宠爱南烛姑娘了,本宫更是不能怠慢。”
“丽嫔娘娘有孕在身,其实也没必要想这些,只要每日保持好心情就是;南烛会好生照顾娘娘您,雪槿也望娘娘同样待南烛好些。”朱雪槿听着丽嫔的话,越来越不对劲,甚至带上了嘲讽之意,索性便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话意。
“瞧大皇妃这话说的,好像本宫虐待宫人似的,”丽嫔掩口轻笑两声;她笑起来的时候,双眼眯眯的,不知多好看,只可惜,这看在朱雪槿眼中,也不过是蛇蝎美人,“大皇妃放心,本宫定会好好善待南烛姑娘的,毕竟,可是本宫求了王后姐姐许久,姐姐才答应本宫的。”
“丽嫔娘娘这么说,雪槿自然放心,”朱雪槿说着,又装作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道了句,“对了娘娘,昨儿个从宫女口中听闻,娘娘的母国是蜀国?”
“不错,本宫是蜀王最小的公主,大皇妃可有什么疑问?”丽嫔说着话的工夫,双眼利剑一般的望着朱雪槿,生怕漏掉她的任何一个表情,生怕揣测不到她如今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件小事而已,前几日在箭亭,几位蜀国使臣与几位辽国使臣起了争执,正逢雪槿与大皇子经过。后来雪槿听闻,那几位蜀国使臣中,有一位尚是世子,不知丽嫔娘娘可否知道这位世子?”
朱雪槿敏感的发现,丽嫔的表情猛的怔了一下,不过她很快恢复过来,笑笑道,“自是知道的,那也的确是本宫名义上的皇弟,年少气盛嘛,大皇妃别放在心上。还是说,因为大皇妃的母国是辽国,大皇妃因此就记恨了?”
“雪槿不敢,”朱雪槿再度福了身子,此番试探下来,看得出丽嫔的确是与蜀国使臣有着私底下的关联的,也的确在进行着一些不知什么交易,余下的,便只能指望高品轩了,“只是随意问问而已,毕竟这几日或许也是因为有些忙,都没怎么见过各国使臣了。”
“夏国两位皇子的大婚这阵风也差不多快要吹过去了,各国使臣应该也都快要准备回国了,”丽嫔说着,捂了捂自己的小肚子,一脸幸福的模样,“大皇妃不必担心此事。”
朱雪槿愣愣的望着丽嫔,又问道,“娘娘腹中胎儿,几个月了?”
“快到三月了。”丽嫔终于露出了第一个慈爱的笑意,这是唯有一个母亲才能露出的笑容,那是一个对自己腹中骨肉万分期盼的笑容,“三个月啊,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所以,才非要南烛过来亲自给本宫调理才是。”
这一刻,朱雪槿忽然想要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丽嫔此番举动与言辞,完完全全是真实表态,没有带哪怕一丁点儿的虚假成分;怎么看来,她都不会像是要用自己腹中胎儿来交换日后安稳的模样。难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还是,这丽嫔虽二十出头的样子,却已经是老谋深算,以精湛的演技欺骗了自己?
不管怎样都好,如今还言之尚早;朱雪槿又与丽嫔客套了几句,后丽嫔带着一步三回头的薛南烛便一齐迈入了长春宫的宫门;眼见着那宫门缓缓合上,那“吱呀”的声响,朱雪槿总觉得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还呆愣站着的工夫,忽的,她感觉到有些刺眼,寻光望去,却发现正是高品轩在故意以宝剑折射的光芒在照耀着她;见朱雪槿抬头望向自己,高品轩宝剑归鞘,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