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荣心悦离世的事情,便已经传遍了夏国王宫上下。这倒是不如荣天瑞尸体运回来时候动静那般大,毕竟荣天瑞有着夏王所赐的“奋武将军”称号,又是为国捐躯;而荣心悦不过只是荣耀将军的次子,并无任何官位,又是自己身子衰退而病死,所以王宫上下只是传一传这消息,并无其他再大的动静了。
不过夏王为显示对荣耀的宠爱,也为个把月内便痛失二子的荣耀的关怀,特意差钦天监选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墓地,择了这一日最好的时辰,又分配一百人的送葬队伍,力求将这丧事办的风风光光;虽不及国葬,可也要比得上任意一重臣的葬礼才是。
几个与荣府交好的皇子皆前往送葬,朱烈搀扶着荣耀,朱王氏陪着荣耀夫人,朱雪丹与朱雪槿皆默默的在其后跟着,一袭素净的白衣。一行人之中,唯独薛南烛依旧留在昭阳宫,并未走开。所以,也就唯有薛南烛,看到了得意洋洋、昂首挺胸前来昭阳宫侧殿的夏王后——毕竟这昭阳宫都是夏王后的,嫡公主唯有出嫁前才可以在侧殿居住,也唯有嫡公主可以居住。
尽管明明已经知道是假死,可阳懿楠依旧心痛不已;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已经急火攻心,一口血就那么不设防的喷了出来。这个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很弱,完全经不起一点点起伏的情绪,朱雪槿安慰了许久,方才不放心的离去,前往将军府与大队伍一道吊唁;可此时,薛南烛见夏王后这般进来,总觉得大事不妙,定定立在榻旁对着夏王后福身问安。
夏王后瞥了薛南烛一眼,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理;这才自行坐在榻旁,一面轻轻抚着阳懿楠的脸,一面对着她从未瞧自己一下的眼,开口间,语气中尚有些洋洋自得的意思,“楠儿,荣心悦之死,你该是已经听说了吧。”
阳懿楠丝毫不为其所动,也依旧一眼不瞧她,只听夏王后继续说着,“楠儿,我是你的母后,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想什么,我怎么会不清楚。你与荣心悦之事,虽从未说过,可我早已知晓;这些年我选择不动声色,是碍于荣耀身上的光环。我自然清楚,你这一病倒下,皆是因为不想嫁蜀国皇太子。可如今,荣心悦也死了,你对他也该死心了。不如养好身体,安心嫁去蜀国,做未来的王后,这有什么不好?”
见阳懿楠依旧完全不理会自己,夏王后可是有些绷不住了,忍不住蹙了眉头,重了语气道,“楠儿,做王后难道不好过做一个将军夫人吗?你可知做为一个王后,身上有着多少的荣誉!你可知统领三宫六院的这种居高临下之感?不错,在朝上,大王是王,统领着朝中大臣;可在后宫,王后便是王!楠儿,你难道不想成王?”
夏王后语气中透露出的些许疯狂,让一旁的薛南烛忍不住瑟瑟发抖。阳懿楠终于回过眼来,望着夏王后的眼神中,却透露出满满的不屑,她开口,语气虽然满是虚弱,字却吐露的极为清晰,“我只是不想成为另一个你。母后,我以你为耻。”
“放肆!”夏王后一下便被激怒了,高高扬起的手掌眼见就要落在阳懿楠的脸庞上;薛南烛见状,连忙双膝跪地,战战兢兢的对着夏王后道,“王后,您千万莫要动怒,三公主现在身子已经非常虚弱,您这一巴掌下去,三公主半条命都得没了,还请王后您三思啊!”
夏王后高高扬起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后砸在了榻上;她开口,咬牙切齿的样子与从前的慈母形象完全南辕北辙,甚至一度让阳懿楠觉得,面前的女子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母,而是想要取自己小命的夜叉。
“薛南烛,三公主的病情如今怎样。”沉寂了半晌,夏王后示意薛南烛起身,后这般阴沉着脸色问道。
薛南烛哆哆嗦嗦的福了福身子,这才开口道,“昨夜又吐了血,尽管已经用了最好的药,可身子依旧在衰退。”
“阳懿楠,你是决定用生命来对抗我了?”夏王后也是气急了,这一次,直接唤出了阳懿楠的大名;从小到大,夏王后都是对她极尽宠爱,她说什么都应允,她要什么都给予,她就是最大的;疼爱至如此地步,哪里唤过她的全名,向来皆是爱称。如今,听到这样生疏的呼唤,阳懿楠心中最后一点的留恋也消失殆尽,她冷冷望着夏王后,嘴角漾出一个冷笑,后道,“我就是死,也决不让你如意。”
“阳懿楠!”夏王后可是终于忍不住了,伸手便抓住阳懿楠的衣领,生生将她从榻上揪的坐了起来;阳懿楠忽然受了这样大的刺激,自然再度“噗”的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夏王后的半张脸上,如今全部都是鲜红一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夏王后都呆愣了,后她连忙将阳懿楠放平,说话间声音都颤抖着,对薛南烛道,“快,快来瞧瞧她怎么样了,她怎么吐血了!”
薛南烛叹了口气,先将锦帕交给夏王后,让她擦去脸上的血污,后探了探阳懿楠的脉象,摇摇头,道,“回王后的话,三公主的身子愈发虚弱,已是受不了什么刺激。还请王后移步他处,先让三公主静养一阵子吧。”
夏王后咬咬牙,又回头望了虚弱的大口大口喘着气的阳懿楠,眼睛红红的扭头便走。薛南烛帮阳懿楠顺了半天的气儿,这才又叹息着道,“三公主,其实王后她还是爱你的,只是她爱的方式,错了。”
“她是想我死……”阳懿楠本想吼出这一句,可听在薛南烛耳中,却好像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