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充满变数的,不是渺小的自己自以为是能够掌控的,抽屉里点儿所谓的“存款”对于“以后”这个词来说就是个笑话,自己自谦的那句“简单”也的确是“太简单”了,大约说是幼稚才准确。他只想到了出柜的艰难,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连个出柜的机会都不会有。在出柜之前还有离别,还有让人一想就心慌意乱的“未知”。
以后到底要怎么样,林廷安忽然懵了,他呆呆地坐了半晌,给杜暄回复了一条:你也加油,全满贯。然后他锁上手机屏幕,坐在书桌前摊开一本语文书,强迫自己死盯着《鸿门宴》,也只有这样才能把杜暄从自己的脑子里挤出去。
第六十章
考试前一天的晚自习, 学生会的一个部员把林廷安的稿子发了回来,通知他照着稿子挑重点做一份,期中考试后的周一上交学生会。林廷安听这意思是初稿通过了, 但这听起来太玄幻了, 居然这样都能过。于是林廷安试探着问:“还用改吗?”
“不用,杜暄给你改过了。应该说, 杜暄给你重新写过了。”
“啊?”林廷安愣了一下。
那个部员指指林廷安的稿子,笑着说:“就你这几句话, 文不通句不顺, 前后两个句子一点儿逻辑关系都没有, 真难为你怎么写出来的。”
林廷安嘶一声,不满地瞪着他,那意思是我的稿子差不差, 哪里轮得着你来说。
回到教室,林廷安把稿子打开看了一眼,在作文纸的修改栏里,杜暄用他那笔极漂亮的钢笔字把每一个句子都修改了一遍, 修改稿恨不得是原稿的两倍。那人说的没错,杜暄差不多重新给他写了一份。而且杜暄非常谨慎,凡是涉及到航空知识部分的内容他都尽量引用小报的原文, 实在不能引用的,他用红色签字笔做了一个小小的记号,标明“此处不懂,编的”。
1000格的b4作文纸, 林廷安自己写了不到800字,杜暄修改补充了快有2000字。
林廷安看着满纸的字迹,心突突地跳得厉害,在那一瞬间,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杜暄,一分一秒的等待都让人难以忍受。下课铃一响,林廷安立刻抓着作文纸冲上了二楼,高二1班里人声鼎沸,的,问作业的,吆喝着“赶紧走我们要做值日”的,乱成一团,在这一片混乱中,林廷安没有看到杜暄。
“孙睿。”林廷安抬高嗓门喊,“孙睿,出来一下。”
孙睿,晃晃悠悠地出来:“又怎么了?”
“杜暄呢?”
“他今天有比赛你不知道?”
“比赛?”林廷安愣了一下,“明天期中考了他有什么比赛?”
“围棋啊。你不知道吗,今天有市中小学棋牌赛,杜暄去比赛了。啧,这时间也真是太赶巧了。”
“在哪里赛?”
“这我可没问。”孙睿特别奇怪地看了林廷安一眼,“你居然不知道?”
林廷安沉着脸摇摇头:“我不知道。”
虽然林廷安察觉到杜暄在回避他,但是当孙睿把事实毫无遮挡地摊开在他面前时,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男朋友去比赛,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他们之间到底有多疏远?林廷安的心底压抑着的担忧和恐慌渐渐被愤怒取代,这怒火越烧越旺。他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会变成今天这样: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要这么互相躲着,躲着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吗?
孙睿看看林廷安阴沉的脸,叹口气:“你跟杜暄吵架了?”
林廷安看他一眼没吭声,他跟杜暄之间的事儿不想跟外人说。
孙睿扫了一眼林廷安手里的作文纸,意有所指地说:“他也挺不容易的,你俩好好的。”
林廷安恶狠狠地瞪了孙睿一眼,转身走了。
第二天,全校期中考试拉开帷幕。第一次考试随机编考场,林廷安和周宸正好坐了前后桌。林廷安在发卷前十分钟还在念念有词地背“朝济而夕设版焉,君,君,君……”
“君之所知也,啧,”坐在前面的周宸听不下去了,“你怎么死记硬背的东西也记不住?”
“轮的着你管吗?”林廷安往后一靠,撞了一下周宸的桌子。
周宸哼了一声没搭腔,只是把桌子往后拉了拉。林廷安心浮气躁,一肚子无名火压了一夜也没个撒火的地方,心说要是周八字敢搭茬,这就可以打一架了,打完也就爽了。
可惜……
林廷安烦躁地捶了一下桌子,这篇《烛之武退秦师》他背了好几天,看着篇幅不长却怎么也背不下来。现在想想,大段大段背《岳阳楼记》、《醉翁亭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儿了,那时身边有杜暄,耐着性子把文章掰开了揉碎了讲,一句句翻译一句句分析。可是今时今日,他已经一周多没好好地跟杜暄说句话了,更别说坐下来一起看看书、写写作业了。
这样不行,林廷安暴躁地甩甩头,他满脑子都是杜暄,快要被憋死了,他想要见杜暄,不管“以后”是走是留,他现在就想见到他。
语文一考完,林廷安交了卷子就直接冲上了二楼,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杜暄站在窗户跟前,看着操场发呆。
林廷安挤开一走廊的人群,走到杜暄身后:“喂。”
杜暄吓了一跳,转过来盯着他:“你怎么上来了?”
林廷安本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