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禾半个身子缩在帐篷里看着这山里的大雨,耳边交错着巨大的雨声与雷鸣的声响,就仿佛是催命一般一下一下加快着速度。
桑禾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七年前,那天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雨,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所有人都抛弃了。
“桑禾你在干什么,赶快收拾东西啊!”
突然,一直温热的手触碰到了桑禾的额头,桑禾下意识地抬起头,雨雾氤氲之中看到锦文师姐担忧的脸。
“天哪,你发烧了!”锦文立刻把自己的背包放下,快速地帮桑禾收拾,然后给负责人报告了情况。
然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没有人可以多照顾到桑禾了,毕竟大家都已经被大雨折磨了一天一夜,此刻都是浑身潮湿,筋疲力尽,只想着自己能够赶快下山。
就在锦文也手足无措的时候,刚刚安顿好叶导的梁煜穿着一件雨衣走过来,他看了一眼锦文身边眼神游离的桑禾,皱了皱眉道,“怎么了?”
“小桑发烧了。”锦文伸手又摸了一下桑禾的头。
梁煜伸手摸了摸桑禾的头,果然是烫得厉害,此刻桑禾就像是完全丢了魂魄,整个人在帐篷里瑟缩着,脸上已经出现不正常的潮红。
梁煜看了看那边的大部队,已然开始准备下山,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包扔给了锦文,“你给他拿着包,我扶着他下山。”
锦文点了点头,和梁煜合力扶起了桑禾,然后跟上大部队开始往山下走。
大雨明显延迟了大部队行进的速度,这山原本就是个野山,也没怎么经过人工开凿,山上全是土路,此刻一下雨,泥土混着雨水几乎汇集成了小河,顺着山路往下|流。
眼看着态势越来越严重,组织者也真的怕出现什么危险,所以在手机还能够接通的时候再一次打电话直接报警求助:他们恐怕已经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下山了。
……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大家暂时找了一处有岩石遮挡的山洞暂时休整。
因为上午几个小时的徒步下山,大家已经都筋疲力尽,此时背包里原本装得食物也所剩无几,有的也被雨水浸泡。
桑禾尽管身上穿着雨衣,但是依旧抵抗不过恶劣的天气,从头到脚已经完全湿透,鞋子里也灌了水,整个人又在发着高烧,整个人就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
而就在这时候,桑禾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桑禾恍然地盯着前方恍若未闻,直到梁煜从桑禾的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接了起来。
“桑禾你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梁煜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沉默了一下,而后道,“我们现在被困在山上了。”
电话那头的男声立刻阴沉下来,“你是谁,桑禾呢?”
梁煜看着这漫天大雨,心情却突然因为电话那头这男人的焦躁而变得愉快起来,他不紧不慢地把手机换了一只手,然后道,“我是桑禾的师兄,顾先生,我们见过面的,您忘记了吗?”
……
顾名琛是下午两点钟的飞机抵达b市的,司机来接他时,交通状况已经因为这大雨而受阻。
顾名琛松了松领带,胸口莫名一阵烦躁。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出差三四天,这小混蛋却没有给自己打过一次电话。
顾名琛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然后拨通了桑禾的电话。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电话竟然打不通。
顾名琛皱了皱眉头,把电话打到了家里。
是张妈接的。
“去爬山了?去哪里爬山了?!”
电话那头的张妈或许也是被顾名琛这隐约带着暴怒的声音吓到了,结结巴巴了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顾名琛听清了来龙去脉拿着手机的手一抖,心头一阵焦躁感升起,他望着窗外这滂沱的大雨,把电话打去了桑禾的学校。
“是啊是啊,顾先生您别着急,我们这边确实是接到了求助的电话,现在也已经报了警,但是救援总得需要时间啊……没有生命危险,没有您放心……”
顾名琛已经没有耐心听校方的人扯淡,他一边吩咐司机调转了车头往市郊开去,一边打电话给b市警局的朋友。
顾名琛打通桑禾电话的时候他刚刚赶到那座山的山脚下,顾名琛压着火气警告电话那头的年轻人让他把手机拿给桑禾。
对方照做了,顾名琛握着手机仔细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响,桑禾一直没说话,但是顾名琛能够听见那巨大雨声之中夹杂着的一点点的呼吸声。
“宝宝……你在听吗?”顾名琛放软了声音叫他,桑禾没有动静。
“宝宝你别着急,我这就上来救你,你别吓我,给我点反应好不好……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终于,在现场嘈杂的人生之中,顾名琛终于听到了桑禾一点点微弱的啜泣声。
顾名琛的心头一抖,简直感觉自己已然失了半条命去,他心痛难当,只得低声抚慰,半晌,终于听见桑禾在那头轻轻说了一句,“顾名琛……我怕……”
……
顾名琛挂了电话拿了雨衣便下了车,司机也跟了顾名琛许多年,当下也忍不住冒雨下来劝阻他说这山上不得。
警局的人也在旁边劝阻,说他们有专业的救援队实在不用你顾名琛亲自上阵。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