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当木叉偕了猴子,腾云驾雾落到三藏面前时,八戒正跌跌撞撞从云上落下。他在花果山同猴子打了一场,完全是领教到了昔日齐天大圣的妖力与风采,占不到半点便宜,更无法分出余力呵斥那猴子,羞惭万分,不得不先回到三藏身边,却见了那泼猴正与木叉尊者一同落下。
“你这个猴子——”
“天蓬元帅!”
木叉不得不先抓棍挡住了八戒那一记九齿钉耙,他身后猴子却直接冲着三藏跪在了庭院血泊中,这架势有些颇大了,院内其他妖怪全部惊了惊,连八戒都持着九齿钉耙停留在了半空中。
猴子一跪,血又溅了开来,浇泼到三藏鞋前,三藏心中一愣,仿佛从五指山收徒后,那猴子整日骄傲自持,什么时候有这样恭恭敬敬跪过他,神色自责,双目还垂下泪来。
“怕是师傅不相信,那打死了匪人和老者的妖怪并不是爷爷。”
三藏听得爷爷两字稍微宽了宽心,想应当还是那个猴子,猴子继续道,“那妖怪是从爷爷体内脱出来的一个,模样身手同爷爷一般无二,怕是师傅与师弟们遭受了他的蒙骗,爷爷又恐解释不清,便去落伽山寻了观世音。”
木叉点头示意,朝着三藏行了个佛礼,“正是如此,我家菩萨令我前来。”
三藏还有些受不惯猴子这样直挺挺地跪着他,先令猴子起身,又询问起那妖怪来,“八戒在花果山遇到了那妖怪,你如今要怎样做?”
“自然是前去灭了他,有劳师傅在此等候爷爷讯息。”
猴子从血泊中站起了身,他一双招子在日光下温和明亮的很,小白龙与红孩儿嘀咕着,想必定是从体内脱出的那妖怪,分走了猴子的血性,才导致眼前这个看起来全然无害。
三藏允了,猴子又朝他拜了拜,才踩着云前往花果山。
他同八戒不一样,八戒看了那地貌图,生闯了正门,他却知晓水帘洞后有个密道,便是拨开丛林掩盖,找到了那密道,进入水帘洞内。
洞内那个穿戴了整齐盔甲的,同他长得出如一辙的猴子,正坐在了岩石上,抬头望着那齐天大圣的旗帜。
猴子从密道口跳下,他如今的笑容仍旧是带了些温和之意,仿佛真超度成佛了一般。
“齐天大圣?”
他呼喊着那只穿戴了盔甲的猴子。
对方持着金箍棒站了起来,手指根根捏紧,一双招子精光四射,全身泛了层暗红血光。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猴子在三藏面前哭了,原著里是在观音面前哭了,原文是泪如泉涌,放声大哭。
第100章 脱杀怒
两只猴子在水帘洞里打到天昏地暗, 金箍棒砸碎了洞内岩石山壁, 他们在瀑布口棍棒相交, 金箍棒相击时发出金铁鸣耳之声,破开了水幕, 洞外那些猢狲惊恐万分,喊着两个大王, 又是不敢靠近这凶悍的妖力, 远远地逃了开去, 看着他们两个大王厮打在一起。
原先一直坐在洞中的大王凶悍可怕,猢狲们隐隐想起了曾经天兵天将拥战花果山时, 他们大王杀红了眼,金箍棒起落挑劈,几个来回便是溅开一地血肉模糊, 而后来的那位多有隐忍, 仿似不忍伤害又不忍动手,不多时就手臂受伤, 竭力跃开。
“你是我,我也是你,何苦打成这般不堪境地?!”
后来者金棍拄地,血在手臂毛发上纠结成一团。
先前者并不应答,他持着金箍棒仍作屏气瞑神状态,两只眸子又冷又暗,沉蕴着两块血红,旋即又轮棍而上, 那一身甲衣再寻常不过,却硬生生端出了当日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亮堂光映的齐天大圣模样。
两猴在花果山水帘洞中这一打,妖气云聚,将好端端一个大晴天折腾到天昏地暗,血泼的妖气直直冲向了云霄,恰逢灌口二郎神庙二郎真君腾云驾雾,路过这一带上方。
这二郎真君与花果山的猴子猴孙原有一段照料之情,他当日一把火毁了花果山乃奉命之事,却始终觉得屠杀老幼无辜,不仁不义,便平白替猴子担起了五百年内照料这荒山的事宜,如今见着这妖气弥漫,便按了云头,要下去看个究竟。
两个猴子仍在厮杀不停,他们从洞内打到了洞外,掀翻石凳,把洞内饮酒食肉的器皿尽情打碎,又激起水帘洞上瀑布如同大片碎玉飞溅,硬生生在白帘儿上打出一条裂缝来,先前者下手凌厉,记记棍棒按住了杀招,后来者似有不忍,不忍伤着花果山那些桃李树木,又喝令那些猴子猴孙远远躲避,被先前者一棍掀翻在了地上,金箍棒鎏金的头,抵住了那后来者的下颔。
“你是爷爷心中的杀念——”
后来者竭力抓住了那条金箍棒,他抓得极稳,五根手指捻住了那条棒子,皮肉嵌入了其上的纹络中去。
“杀,恨,嗔,痴,念,这就是给爷爷的劫数,一个不落,论现在武力,却是不如你——”
他咳嗽着吐出了一口血,浑然不在意残余的血丝顺着他嘴角蜿蜒留下,而是抬头看着那先来者的面容。
隐在半空中的二郎真君也终于发现了这两个孙悟空的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