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不善于和别人打交道的人,但我和他之间却几乎是无话不谈,从足球到股市、从国际形势到国内经济,我们之间的话题很是宽泛,观点又总是特别的一致。也许是因为他们兄弟长得太像的缘故吧?在大多数的时间里,我对他没有多少陌生的感觉,好像是相知多年的老朋友,又仿佛是我的小雨回到了我的身边。

说实话,这段日子我有时候是很矛盾的,既想和他在一起、又怕和他在一起。一方面,跟他在一起我感到很愉快,甚至是幸福,这种感觉是我十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我喜欢听他说话,喜欢在他不看我的时候悄悄地注视着他,喜欢他坐在我身边的那种温馨的氛围。每当这时,我就会觉得十年前的那场恶梦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一种久违了的甜蜜感觉洋溢在我心灵的每一个角落。但另一方面,有些时候我又会很难过,因为我总是害怕他看着我。每当四目相对的时候,我总会感到在他的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那是小雨的眼睛,充满了孤苦、无助、甚至是哀怨,又好像是在无声地责备着我。这种感觉袭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涌起一种深深的犯罪感,感到自己违背了诺言,背叛了我的小雨。因此,我总是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这是十年前小雨离开时我形成的一个习惯,每次想起他,我都会心痛得的无法抑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我的心脏紧紧地攥住了,那感觉就好像我马上就会要活活疼死。我只有用这种方式来自n.u.e,屏住呼吸,希望用身体上的痛苦来减轻心里的折磨。有一次,竟然把自己咬得流了血都不自知。

当时把江南雪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地捧住我的头,一连声地问着:

“文清哥,你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快告诉我…………”

我从他的惊慌中反应过来,拭了一下嘴角,顺口答道:“没关系,习惯了。”

“习惯了?难道这是你的习惯吗?”没想到,我的回答更让他吃惊了。

“噢,不…………”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赶紧纠正,“我是说,没关系,不疼。”

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折磨着我,但我却始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和江南雪在一起的那种yù_wàng。好在那种感觉总是很短暂,他也似乎看出了这一点,总是尽量让自己少注视我,有时候即使是面对面的说话,他也总是故意望着别的地方。以至于后来,即使我们在一起整整一个下午,也不曾有过相互凝望的时刻。不知不觉中,我的这种感觉几乎渐渐地消失了。

今天,和江南雪打了一下午的羽毛球。回到家里虽然很累,但却感到很轻松、很愉快。四脚八叉地往床上一躺,我不禁感叹道:

“这样日子要是能永远过下去该多好啊!”

话音未落,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怎么可以这样想?要永远过这样的日子,岂不是要让江南雪陪我一辈子吗?即使我再想和他在一起,也不可以这么自私啊!真是荒唐!但是…………我仔细想想,和他交往了这么长的时间,除了偶尔会听他谈到自己的父母以外,从来没听他说起过他的家庭,即使没有孩子,到了这个年龄也该结婚了吧?怎么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妻子?也许是在美国没有回来?总不会像我一样,孤家寡人一个吧?不行,我要把这个问题问清楚,不然,这样下去算是怎么回事?

今天,该我上夜班,下午,我约江南雪和咖啡。我早早地坐在咖啡馆里,隔着玻璃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们,想象着一会儿该怎样提出我想要问的问题。

“文清,今天有些特别啊。”他愉快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我,抬起头来,只见他满面春风地向我走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我的称呼已经变成了“文清”,那个“哥”字被他忽略掉了,是有意还是无心?

“特别?什么地方特别?”

“怎么想起请我喝咖啡了?”

“以前我们总是去运动,今天,我想安静一下。”

“那好啊!”

他微笑着坐在了我的对面。侍应生送上咖啡以后退下了。

“想和我谈什么?”没想到他竟然猜出了我有话要说。

“什么也不谈不行吗?”他这样一问反而让我觉得无从开口了。

“当然行。”他说完这句就只管低头喝咖啡,不再问我,也许他看出来我不知该怎样开口了。

“小雪,你在美国住了几年?”

“嗯…………有三十多年吧。”

“你的专业是…………”

“金融,你忘了,我告诉过你,我在银行是负责投资的。”

“噢…………我想起来了。对了,我是说,我是想说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你的家人呢?”

“家人?我的父母身体还算硬朗,我每次回去他们都会询问你的情况,让我告诉你注意身体。这些我都告诉过你呀,你忘了?”

其实他父母的情况我一直都很清楚,因为这十年来我每年都要去看望他们几次的,无论是长假期,还是传统节日,我都会挤时间去一趟,陪着他们聊聊天,我怕他们看到别人的孩子回家而思念小雨。开始的时候,他们见到我总会落泪,总会不自觉地念叨着:“要是小雨在该多好啊…………”。后来,他们渐渐的不再难过了,每次我去都会很开心,给我弄好多好吃的,回来的时候,还要大包小包地往车上塞好多土特产。他们也管我叫“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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