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院里有个女人碰到跟他差不多的事,直接被吓进了精神病院,住了一年多还疯疯癫癫的,真是想想都可怜。”
“轮得到你同情他吗?我听说他家挺有钱的,来这边才多久房子都买了,刚我偷偷看了一眼都是名牌,好几万呢。他爸妈死了是死了,但留了那么大一笔遗产给他,该知足了。”
“人妈头七还没过,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他妈心真是太狠了,都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让他十几岁就家破人亡。唉,没妈的孩子都是要受苦的,那孩子长得好性格也好,她怎么舍得哦。”
“我倒是觉得会做成这种事,他妈早就不太正常了吧。我听说精神病都是会遗传的,你说那小孩看了那些东西,会不会变得跟他妈一样?”
“别嘴碎了,好歹是自家亲戚,都留点口德。”
……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住,猛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像是热又像是辣,一股子腥气往上涌,眼前浮现出一片剧烈的白光,边缘又带着斑斓的光晕。他伸手去摸,又除了滚烫的体温外什么都没摸到。里面的人又说了什么?他没空去听,光这么点信息都像刀片一样搅得他头痛欲裂。
“你在这干什么?还嫌不够晦气?”
忽然有人推了他一下,然后硬生生地把他从门边拽开,不让他继续偷听下去,“忙着呢,回房间待着去,别给我添乱。”
他扭头对上那张写满了嫌恶的脸。或许是他的眼神太直了,那女人竟然躲闪了一瞬,语气也稍微放柔和了一些——当然只是很少的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别把自己弄得跟你妈一样。”
妈妈?这个词勾起某些回忆,他又想到他是如何满怀欣喜地回到家……他应该去死。这念头忽然就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冒了出来,如一颗带毒的种子钻进了湿润的土壤,生根发芽,直到长出剧毒的藤蔓,将他的整颗心都缠起来,容不得半点其他。
萧恒在前台填完表,到一旁的休息室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就有人来带他去最里面的咨询室。
这是一间布置得很温馨的房间:浅玫瑰色的墙纸,浅色的布艺沙发,柔软的碎花靠垫,雪纺窗帘只拉了一半,窗台上还摆着一小盆半开的铁线莲。
昨天上午,梅医生除了开药还额外给了他一张名片。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梅医生解释说:“这是我本科学妹,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和那些随便看看书考了个证就出来误人子弟的不一样。前几天她刚结束了几项长期咨询业务,你要是愿意可以去她那里做个心理咨询。”
他坐在沙发上等了没一会就有人推门进来。
来的是个穿浅色休闲装、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后半年纪的女性,长得不算漂亮,短发,身材微胖,气质知性,眉宇间神态很是温和宁静,要人感受不到半分攻击性。
她简单地自我介绍,“我是杨艺,是这里的心理咨询师,谢谢你愿意来。”
“我是萧恒。”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提过梅医生的名字,不需要再讲一遍。
她应该已经看过了那张表格,和他随便聊了些无伤大雅的东西,见他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拘束就试探性地进入了正题。
“你说你妈妈是自杀?”
“是。”他既然把这件事写在表格上就不打算隐瞒,“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爸爸车祸前和她感情一直很好,她没有办法接受现实,苦苦支撑了一年多以后终于选择解脱。”
“对不起。”
多年前的梦魇又有了复苏的痕迹,他努力把恐惧和绝望吞下,“没关系,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差不多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她葬在遥远的北方,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去看过她。
事实上,连她出殡那天他都没能参加。
“要我说,她一定很漂亮。”见他没有抵触情绪,杨女士才继续说下去,“你读书那会肯定有不少女孩子给你写情书,或者胆子大点直接就要做你女朋友。”
不止一个人说过,他长得更像他妈妈。
“嗯,我的确比较像她。”他点点头,想起了一些事情,嘴角不自觉上扬,“但学校里有人比我更受欢迎。”
何止是那些女孩子,连他想起那混血的英俊少年都忍不住心跳加速。他长长的睫毛,灰蓝色的眼睛,苍白的皮肤,还有柔软炙热嘴唇落在唇角的触感……那样多,多到他无力抵抗。
“那个人是你朋友吗?”杨女士观察着他的反应,“你看起来很高兴。”
“是的。”他简略地回答,“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也已不止是朋友。
话题就此围绕着他的人际交往展开,他并不回避有关过去的提问,只是在某些关键信息上一带而过。
他的配合令杨女士决定更进一步。
“我有一个很冒昧的问题。”得到他的许可后,她才缓缓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接触过很多跟你相似情况的年轻人,他们都伴有不同程度的自杀倾向,你是不是……”
“嗯,你没有猜错,我有自杀倾向。”这点他有在表格上隐晦提及,而作为这方面的专家,她肯定不会错过。
“是受你妈妈的影响?”
“……我也不知道。可能不是吧。”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停顿了很久,像是在思考,“她自杀是有明确的目的性——为了解脱,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