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埃德加不禁咋舌,“真是粗暴的思维啊,令光辉变得黯淡难道就不算是改变世界的命运吗?”
他审视着那一击不成便再次向发起进攻的怪异生物,只觉得自己无法再忍受它那一而再再而三的凌乱攻击,以及它所制造出来的、毫无美感可言的粗暴伤口。看了艾尔维斯一眼后,便顺应着世界的目的,扯住攻击中的怪物歪斜着的小腿,忍耐着肌肉炸裂似的痛楚用力一拉,令它彻底丧失了平衡。
顿时,重伤着的艾尔维斯那已然被汗与血湿润了的双手再也无力支撑住那个庞大生物与埃德加相加的体重,仿佛被麻痹了呼吸一般,他静止在狭长的地缝边缘,震愣地目睹着他们幽幽向深渊坠落。
“……”按住挣扎不已的怪物的头颅后,消失在黑暗之中的埃德加明知看不见,却依旧努力仰着头,探查着艾尔维斯的现状。
艾尔维斯伤痕累累,浑身都被斑斑驳驳的褐色血迹所点缀着。然而他未曾在意自己的伤口,只是面无表情地向下张望着。那紧缩着的瞳孔里仿佛在酝酿着阵阵猛烈的风暴,令不复微笑的他看上去像极了一只受伤后越发凶狠的野兽。
——原来你还会有这种表情啊,这真是令人惊讶。果然,即便到了最后,我也还是没有真正理解过你和墨利斯。
啊啊,真想再多看一点这种狰狞的表情呢。更多一点,更多一点,更多一点~
与艾尔维斯从未表露过的凶恶表情不同,分明在濒死的坠落之中,埃德加的笑容却是越发的灿烂。他心情愉快地细细欣赏着艾尔维斯的面容,继而惊喜地发现,艾尔维斯那即便是睡眠时间也严密死守着的乌龟壳似的大脑已然有了空隙,令他可以轻松钻入他的思维中破坏掉他的大脑。
……真是另人喜悦的发现啊。
感受着自艾尔维斯那里传来的复杂情感,埃德加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只向其中传递了一句话后便从中撤离了出来。
——『这是我的逃脱路线,你可不要跟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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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维斯狰狞地瞪视着面前的深渊,又在片刻后低垂下了双目。半眯着被血液染红的右眼,微微挡住了其中如无法被阳光所照射的幽深深海般的蓝。
他面上没有微笑,眼底的情绪却较之悲伤,更像是怔愣。
“……”艾尔维斯缓慢转动着自己那无神的眼珠,逼迫着自己将视线移到他处。继而,看到了自己那仍向下探着的右臂。森然白骨正暴露在猩红的血肉之上,红与白之间的强烈对比令他不由得轻微眨了眨眼,而后一顿一顿地握紧了拳。
手心中没有想象中的温度,心中也是一如既往的空荡。
原来我,已经习惯失去了啊。他想。
『不要跟过来』?
[无论我有多么地爱着他们,我也不会跟过去的。]
他抠挖着岩壁的边缘。
[只要还有着未尽的责任,我便永远都不会跟过去。]
他抠挖着岩壁的边缘。
[不会跟过去。]
他抠挖着岩壁的边缘。
继而,停顿了片刻。
他松开渗着鲜血的拳头,扬起了嘴角。
[必须得微笑才行,如果连我都面露悲伤,又怎么赋予大家安心感?……而且除了微笑……无能的我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艾尔维斯挺直腰杆,转过了身。他已然在刹那间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与计划。然而,当他的视线终于聚焦之时,映入他眼帘的模糊画面又再一次将他拽回了分崩离析的现实。
他有一瞬间陷入了恍惚。
仿佛建设已久的防线在顷刻间被外力强行地摧毁了。他不由嘴唇翕动,微不可闻地说出了声:“埃……德加……?”
他看见,埃德加正坐在那被粉碎了半边的宝石座椅上。手持着之前那把刺中他的利刃,就那样端正地坐着,好似一切又回到了开端。
之前的只是幻觉,是玩笑,是平日里的恶作剧?
艾尔维斯的脑内闪过了种种的可能性。他万分想就这样将可能性灌输到自己的认知里,并立刻扬起笑容和自己的孩子拥抱一番。
然而最后,他还是逼迫着自己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外貌、举止、气息毫无疑问都在验证着那就是埃德加本人,但——
“你是谁。”反复的转折下,艾尔维斯丧失了激动的力气。他板着面孔,一脸漠然地询问着那个端坐于宝座之上的……埃德加。
…………
……
落入深渊的感觉远比想象中更为无聊。
通常,黑暗总是会令人联想到孤寂与寒冷。但在身下这只与自己一同落下的生物不断嗷嗷喊叫着的情况下,被噪音吵得几乎都要忘记艾尔维斯的珍贵表情了的埃德加没有半点孤寂感,反而生出了一种身处闹市的感觉,热闹非凡。
热是字面意义上的“热”。
在这出乎意料长的坠落时间里,从埃德加身后席卷着涌上来的风暴正带着干燥的高温凶猛地扑上他的后背,将其上的皮肉炸裂开来,而后再被他那ròu_tǐ强化的异能给迅速治愈。
往好的方向想的话,胸前的伤口被这阵滚烫的热风呼啸着穿过后,以一种微妙的“烤熟了”的状态强硬止住了血,倒也完全不用在意会先死于流血过多的问题了。
而往坏的方向想的话,就是要毫发无损地逃离这里基本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