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面有去看看他吗?”那个他,就是管壹,伊远信怕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单仁错过见自己同学最后一面。今天面对真正的死亡,他才更加明白在生命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也更加无颜面对当初的小打小闹。
“我回来后的那天早上,去了一趟,不过没进去,就在门口留了一束白花。”单仁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你别自责,我没去看他,是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单仁和伊远信一样感性,都怕面对死亡,总觉得不去看,便可认为他还存在。
自欺欺人一辈子也好。
伊远信隔天再去靳牧高家里的时候,在远处就看到他家小房子外面挂着简单而格格不入的白布,还有一对挽联,一眼看完。旁边的邻居都是清一色的红色春联,这有点过分了。
也可见,靳牧高的生活是低到尘埃里,无人关怀。
他是住在富阳一个小村子里,一排两层楼高的房屋,孤单的立在街道旁,那破旧的砖瓦随处可见,路上到处散落着垃圾。要不知道这还算是富阳境内,还以为已经到了西部农村。
伊远信进了他家,待了一会又发现,自己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那个三月老师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而他能做的就是在屋子里陪一会靳牧高。除了火盆里火苗跳跃的声音,整个屋子都很安静,靳牧高也是一言不发坐在那,给母亲烧纸。
伊远信有点担心他这样的状态,可他也不能阻拦靳牧高最后的孝心,便又偷偷去看三月,那人似乎只比他们大了三四岁,还未褪去少年的风华,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散漫。
可后面的几个小时,又让他觉得三月很靠谱,他有办法让靳牧高开口说话,甚至能吃点饭,又能把其他丧礼世俗都处理妥当。虽然一切从简,该有的一样不差。果然,人不可貌相。
伊远信待到傍晚,给阿姨上了最后一炷香便起身离开,把宁静都留给靳牧高,希望他能早点走出来,希望来年开学还有一个冷傲的少年。
回到家,他已经有些疲惫,可发现家里更是冷清,自己的爸爸又出去应酬,而妈妈也没有什么打算,就做了一顿家常便饭,草草应付。一顿饭吃下来,一句话都没有,让他很不适应。或许是和单仁待久了,总觉得吃饭的时候,就要有个人吵吵闹闹的。
家里的气氛完全没有过年的感觉,反而很压抑,他在房间里待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偷偷遛了出去。到了大街上,孤单的街灯又提醒他,自己能去哪?
好吧,他第一想法,是在他的东南方——单仁的方向。诺大的城市,与他的交集,不过寥寥几人,而在此时此刻,能陪在他身边的,不过仅此一人。他走走停停到了单仁所在的小区,却又没勇气直接去找他。
在外面站久了,他搓手准备给失了温度的双手哈气,第一眼看进去的,是那副手套。像是突然被人定住,许久过后,他掏出手机,给单仁发了一条消息:你在哪?
几乎是秒回,下面直接跳出一行字:在我阿姨家,怎么了?
伊远信收紧围巾,呼出一口热气,立刻消散在风里,他打下没什么几个字后就赶紧把手套带上,收起手机。结果还没离开原地,手机又响了。
“喂?”
“你是不是在外面?”
“……嗯。”
“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过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伊远信看着屏幕上那人的名字,出神片刻,怕单仁理解错,又发了一条语音告诉他自己在哪。结果被回复两字:傻瓜。
半小时后,单仁直接在小区门口找到了伊远信,一走过去,就先解开自己的围巾又给他裹了一层。
“不用……”
“不用什么!非要我学偶像剧脱衣服是吧,那也行!”
伊远信立刻抓紧单仁的衣领,比起给围巾,脱衣服更让他遭罪。他可不要单仁冻死在年底。单仁宠溺一笑,帮伊远信系好围巾,两条围巾缠在他的脖子上,看过去伊远信就像得了大脖子病。单仁直接搂过他的肩膀,带他离开这。
“你怎么跑出来了?家里没有走亲戚吗?还是突然想我了?”
等到单仁问原因了,伊远信又不愿说了,他觉得单仁陪在旁边就够了,家里那些事,不提也罢。至于单仁那不正经的理由,他选择自动忽略。
单仁见他又沉默,还是不追问,就带他走向地铁站,“现在这时候,也就文化广场热闹点,或许还会有烟花,带你去看看。”
伊远信已经好几年没见到烟花了,城市现在都禁止燃放爆竹,年味淡了不少,此刻他便隐隐有些期待。
乘坐电动扶梯下去地铁站的时候,迎面上来一位熟人——廖奕凡。自从上次寝室里看到他后,伊远信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一上一下的擦肩而过,彼此都没有打招呼,就像陌生人一样,连单仁也是如此。
伊远信不知道他们又发生了什么,不过单仁和廖奕凡疏离,不能说很开心,但这种情况比较从前,心里好受多了。他也注意到,廖奕凡旁边的那人,给人的感觉和单仁很相似,似乎是廖奕凡朋友,两人的感觉很微妙。
“你和单学长,真的没戏了?”
“嗯。”
出了地铁站的廖奕凡二人慢慢往小区走去,旁边那男生也住在这小区,也认识单仁,而他现在……是廖奕凡的男朋友,山槐。
山槐看着廖奕凡冷漠的眼神,选择沉默陪他走完接下来的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