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良越来越感觉事情的复杂,“又关那和尚什么事?”
向也发现同步消息那得说来话长,简明地说:“寄存。”
夜间的绿道如森林般安静,虽然有路灯做伴,只有小虫子伴着他们的脚步声,仍然寂寥得瘆人。
向也不主动提及,曾有良也不过问妙悔那里是什么东西,就像当初说让他潜入观旭府盗一幅画,他也不关心这画的年代、作者,甚至连替换的假货也只是看了一眼。
他很清楚,有些事知道多了对自己没好处。
妙悔晚间一般没有特殊安排,因为向也的嘱托,现在还在忙活。
夜里不入寺,向也和曾有良在门外不远处等他。
临近复活节,蚊子开始出来觅食,向也和曾有良不时扇手,或者轻轻打自己一下。
妙悔匆匆赶来。
刚才向也在电话里说了要复制本,妙悔让多等一会,这一会便是半个小时。
但他空手而来。
僧袍跟着他的步伐猎猎作响,向也看不上藏书的地方。
“还没抄完,还有后面半本。”妙悔疲累的气息虚浮,“你不是说明天要吗……”
向也说:“拿来看看,差不多就行了。迟早要被识破。”
妙悔问:“小光,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是干什么用的了吧,你要说一点也不清楚,那还做一个复印本,这就说不通了。”
向也静静看了他片刻,但敌不过妙悔和曾有良四道好奇又执着的目光。
“这是个账本,跟我妈的失踪有关……”
向也不确定冯耀月与明辉那边瓜葛有多深,高仿画作供以偷盗这个不明不暗的污点,他作为一个儿子,自然而然起来藏掩的私心。
“你妈她……怎么会……”妙悔似乎想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整明白,就像他出家那一年,对经文的奥义也是一知半解。
拿到碎片信息的曾有良也是这么个感觉。
但只有向也知道,两人各拿了碎片的一半,曾有良看过便会清楚账本记录的是什么,而妙悔清楚冯耀月的绘画技艺。
只要天时地利与人和,两块碎片拼到一起,秘密将不再是秘密,困惑也随之而解。
而现在是他掌控着一切。
向也说:“两本都拿给我吧,就不用盒子那么麻烦,装两防水袋里。”
妙悔只得点头,反身回到庙里。
曾有良看那抹和尚黄走远,说:“你真打算交出去?”
向也说:“可能么。”
“那你带个假货去,不怕他们把坤姐撕——”
向也把他最后一个字瞪回去。
“我是说,我不是怀疑妙悔的山寨能力,而是,喂——”曾有良手背拍拍他胸膛,“那是坤姐啊,你女人,你愿意拿她当赌注冒险吗?”
曾有良赤|裸地挑穿他的隐忧,心头若隐若现的贪念叫他烦躁,他想一石二鸟,既把陶燕坤安全带回,又给明辉沉痛打击。
“我这不是让他把两本给我了么。”
曾有良不留情面拆穿,“你是压根没放弃糊弄他们的想法!”
不待向也反驳,手机铃响起。
是李星波的电话。
向也示意一下要接,曾有良适时闭嘴。
“喂,查到了么?”
李星波在那头说:“你要找那两个男的,明辉和康力的没有,只有那女的虞丽娜前天晚上的开房记录。”
“那就好!”向也说,“是在丽枣湖周边的酒店么?名字告诉我。”
“是,一个叫临湖酒店的地方。”李星波末了不甘地问,“小光,你要找这女的开房记录是干什么,说实话,我可以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帮你搞到这些,于情于理,我也得有知情权……”
一番话压迫又委婉,向也说一半藏一半的功力已经炉火纯青,而且大家看他比自己年轻,谁也没有给他太大压力。
向也说:“其实,这跟我女朋友有关……”
李星波第一反应“虞丽娜=女朋友”,可向也又只是用了一个“有关”,再者两男一女凑一起,不禁想歪。
向也在李星波的沉默里及时止损,说:“有空回头我再跟你想说,现在我要过去了,对了,知道是那个房间么。”
李星波说:“哪能精确到房间呢。”
向也想了想,“也是。那多谢了老李,回头请你喝酒。”
“……”
向也又在一片默言里挂上电话。
妙悔也在这时用袋子分别兜了两个本子出来。
“你看看。”他递给向也。
三人凑到路灯光底下。
向也掏出那本复制本,厚度一致,纸质泛黄,又年代感,竟然连毛边也磨好了。
他啧啧称赞,“大师,厉害了,这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啊。”
妙悔憨笑谦虚,“刚好找到一沓旧纸,觉得质感差不多,就拿来用了。画表和仿写都不难,磨边费了点功夫,如果时间再宽裕点,应该可以做得更精致。”
向也随口道:“这样可以了,反正迟早会被识破,暂时顶缺而已。”
妙悔摊开原件给他参照,向也主要看复制给康力的那一页。
曾有良探头一看,果然呀了一声。
向也朝他点点头。
妙悔还是失意诗人时酷爱书法,许多名家的笔迹仿得有模有样,出家后跟勤于练习,模仿几个变形草书更不在话下。
反正向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妙悔说:“可以么?”
向也又往后翻了翻,合上说:“太可以了。”
他谢过妙悔,兜起两个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