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理所当然地想道,并未考虑过少女拒绝的可能。

然而臣民天资愚笨,并不能读懂王的心思。

吉尔伽美什突然更不高兴了。

他坐在王座上, 看着少女的膝盖在地面不安地磨蹭, 重重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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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梨香一边在寒风中打着颤, 一边思考吉尔伽美什突然把她绑上来的动因。

按照习惯,她先是考虑了吉尔伽美什想打一炮的可能——毕竟根据历史数据,吉尔伽美什似乎对她这种平板身材的女性比较偏好,在崇尚巨欧派的年代里,可以说审美观非常时髦了。

死掉这么久禁欲这么久,对于生前履历和他发色一样黄的王来说,肯定憋坏了吧。

绘梨香都有点同情了——当然, 她非常注重表情管理,没有将心思泄露在脸上。

但绘梨香很快排除了这点,因为吉尔伽美什是个彻头彻尾的看脸派,非常挑食。欣赏那种端丽的美人,而比起自己这种没有气质可言又愚钝至极的,远坂凛与马尔福小姐应该更合他口味。

绘梨香默默收回了准备手中变出的棍棒,开始思考下一个可能。

难道是迹部记忆又莫名其妙地恢复了,找吉尔伽美什来抓她?

这个可能性她多考虑了两秒钟,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否定了。

虽然非常讨厌迹部君,但稍微放开偏见,只从他这个人来看的话,他的原罪仅在于与绘梨香不在同一世界,本身的性格不算烂,比起吉尔伽美什简直就是超级绅士。

如果真被发现了,他也只会光明正大地质问,绝不会让吉尔伽美什搞这些小动作。

根据绘梨香曾花几个月时间练出的吉尔伽美什气场感应器,不用抬头察言观色,就可以发现英雄王虽然心情不佳,但并没有杀意。

这种情况可是非常少见的。

对于任性的王来说,让他不开心的东西都该死。

唔,唯一能让他不开心却没死的人,就只有恩奇都了吧。

想到恩奇都,她的思路跑偏了,神情恍惚。

直到被吉尔伽美什的冷哼声惊醒,下意识地抬头,对上石榴色的蛇瞳。

艳丽而残忍的颜色,极为适合这位性格矛盾重重的王者。

绘梨香见过这双眼睛的主人醉酒后的样子,雾蒙蒙的,难得柔软。像只隐隐期待主人抚摸的大猫咪,她当时手有点痒,但最终没有真的挠他的下巴。

不知为何,眼前的吉尔伽美什,明明面无表情,神色威严,却让她联想到那个夜晚、难得出现的大猫咪。

也许是夜风太过寒冷,月色太过孤高,而吉尔伽美什独坐于高空王座上的身影,与乌鲁克的那个暴君相比,少了太多东西。

这矛盾错位的感知,让绘梨香心情有点复杂。

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开口时机,被语气严厉地责问了:

“你在走神吗,杂种?!”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恶劣,这正是绘梨香所熟悉的,生前的吉尔伽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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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回应道,态度恭谨:

“实在是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夜色,王的收藏令我震撼到失语了。”

道歉顺带恭维,目的简单明了,但由少女以真诚的口吻说出,还是让被忽视的王心情好了不少。

“哼,虽然愚拙,但还算有眼光。”

这句称不上夸赞的夸赞显然让少女松了口气。

王对自己的观察力有充足的自信,他讨厌伪物,毫不留情地贬斥它们,刚见面几天的少女,如果这态度是表演的话,绝不会逃过王的眼睛。

得到宽恕的少女低着头,轻声问道:

“不知道王招我上来,有什么需要吗?恕我愚钝,猜不出您的旨意。”

句里句外,都是很谦恭的态度,可金色的王者,缓和的表情却又突然阴沉下来:

“你在讽刺我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情绪未经过充分解读,便直接发泄出来,以至于“毫无理由”怒斥的吉尔伽美什,自己反而产生了疑惑的情绪。

稍加思索,他就成功从结果逆推,想出了发难的原因。

曾经,也有一名少女,教导出王唯一的挚友。

这名少女理应非常柔弱,在王权的争夺战中一度被王遗忘。

可当他终于想起与他同样流有先王之血的少女,却发现她已经顺利逃脱了王宫的熔炉,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另一处,在她眼中更糟糕的地狱。

少女拥有自己的意志——这是直到她站在挚友身边,王才发现的事实。

她似乎并不惧怕王,状似依托着教导出的泥人,但在王的逗弄与试探下,偶尔也会露出隐藏很深的内在。

比如,拐弯抹角的顶撞,错以为他无法察觉,变得越来越乖张。

偷偷截下送往他床上的无辜民女,鼓动恩奇都反对他某条律令,小心翼翼地平衡着朝臣间的关系,甚至被某些人弹劾想拉拢民心篡位□□。

这与最初那个平庸无聊的王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以至于吉尔伽美什一度怀疑,那个王妹多年来对他的“恭谨”,全都含有另一层意义,只是他未曾发觉。

就比如——

眼前黑发金眸的小姑娘,自贬“愚钝”的时候,与他的王妹最初谨慎到令人作呕的模样,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也许正因为这微妙的相似之处,让吉尔伽美什感到一丝不快。

想到这里,他在黑发少女惶恐不安的注视下,隐怒的脸上,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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