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踢一动,他的一喜一怒,他的乖巧,他的调皮,他的可爱,他的叛逆,他的所有所有,都打碎了,搅匀了,和成叶邵夕身下的一切血泪,终生都无法弥合。
欲生不能得,欲死无一可。
叶邵夕终于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相遇相知,不过是刚开始的偶然为之,而相离相悖,才是最终的必然之路!
当一切都可以放下的时候,当初被他放在心上的爱情,如今,已一文不值。
而往昔所执着的记忆,也都在一刹刹地消尽过后,最终,都融汇成了叶邵夕脑海里的一幅画。
可还记得……
那幅画上的月色,皎洁,明亮,莹润,也该和现在的夕阳,一样美。
那幅画中的空气,也该有蝉鸣声,有燃不尽的篝火,还有斑斑点点,不断被风撩向上的零零星火。
那还是他第一次,对着他腹中的胎儿说话。
他说:“爹爹……给你买了礼物……等你出来看……喜不喜欢……”
他小心翼翼地抚着肚子,一边说,一边还让自己靠在身后的大树干上,一张嘴,唇边便是忍也忍不住的笑意。
这幅画实在是太美了太美了,美到就算是此时,叶邵夕这样站在夕阳下空洞洞地出神的时候,也都还会情不自禁地想起。
他说着,又一次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在夕阳下,握紧了那个袍袖中的小银锁。
人人都说……它叫“长命锁”。
锁住了,便会平平安安,会长命百岁,会依偎着自己,健康活泼地长大。
可……它哪里配叫什么……长命锁……
叶邵夕想到这里便很讽刺地笑了,可他笑着笑着,不知为什么,又猛地攥紧自己手中的小银锁,再也笑不出来。
也罢……也罢……
爱情过殇,不如决绝。
那些悲欢离合,那些貌合神离,不如就在今天,给它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风景今朝是,身世昔已非。
哪一双情人可以白首相约,不离不弃?哪一对密侣,可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宁紫玉,你骗我的……吧……
你骗我……的吧……
“叶邵夕!你不要动!不管你要说什么,你选过来!”
“晚了……”叶邵夕一笑,最先避开二人相视的目光,低下头来,“我和你早该结束了……”
“结束?”
“哼,叶邵夕,你舍得和我结束吗?你不是非我不可吗?你不是……爱我爱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吗?哼,这样的你,还跟我谈什么结束!!?”
宁紫玉不知为什么,在一听到叶邵夕和他说有关结束二字的时候,就气得一发不可收拾,因此说出的话也愈渐尖酸刻薄起来。
“不爱了。只有恨。”叶邵夕一脸空旷地抚上自己的小腹,沾上了满手的血腥。
宁紫玉听罢倒抽一口气凉气,怒斥他。
“叶邵夕!你说什么!?”
“你敢!?”
“呵……再说一遍也无妨……”
“宁紫玉,我恨你。”
宁紫玉闻言双眉一沉,脸色阴鸷了好半天,都不再说话。
而叶邵夕这厢,却只是在宁紫玉的周围不轻不重地扫视一眼,忽然不知何意的,轻笑了起来。
“宁紫玉,这样的花样,你还要玩几次。”笑罢,他又深吸一口气,反问。
“叶邵夕,你过来。你过来!”
宁紫玉的声音很重,充满命令式的口吻。
叶邵夕摇了摇头,凛冽的寒风肆虐,刮开他一头凌乱的长发,也露出了那长与他人惊人相似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