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邵夕一摇头,刚想起来问:“观察了这几日,有什么发现没有?”
“上面命令我们彻查出煜羡存放军粮的地点,想要取粮于敌,再因此困于敌,长途运送军粮的代价很大,总是这样僵持下去,谁都消耗不起。”
“借敌补己,以战养战。军粮一旦被夺,煜羡军队就不可避免会人心惶惶,借助敌国的物资,补充自己的实力,那么再艰苦长久的战争,都不用会担心断了后勤保障,那么煜羡败北,便指日可待了。”叶邵夕道。
“说得不错。”纳兰迟诺听他所言,眼前一亮,赞赏似的一点头。
叶邵夕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的复杂。一方面,他并不想煜羡败亡,不管前人如何、抑或是做了些什么,但那,毕竟还是自己的生身之地,自己对它终究还是有感情的。而另一方面,他从小在映碧长大,养父母又都是映碧人,就算宁紫玉是他这一生,再不堪再疼痛的记忆,那也和这片土地没有关系,和这片土地上面生活的臣民没有关系。
宁紫玉确实是让自己愈陷愈深,心痛难当,但这针对的,也只不过是他叶邵夕一人而已,与旁人无关,更与整个国家的生死殊荣、苍生黎明,更无半点关系。
而战争一开始,赔上的,无疑是家国百姓,山河子民。
所以,叶邵夕也不希望映碧败。
古人说得甚好,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凌,岂在多杀伤?叶邵夕现在唯一想做的,那就是快速结束战争,尽量减少无辜的人死亡。
民间的疾苦他看多了,但凡一有战争,少年男子基本上都征兵边塞,因此,他们的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老父母无人赡养,妻子儿女无人照顾,曾经好好的一切,都被皇室间穷兵黩武、毫无意义的战争,彻底打碎了。
既然要快速结束战争,那么两国之间,不管是谁输谁赢也好,谁胜谁负也罢,叶邵夕只能拼尽全力,帮助其中一个,获得胜利。
而从现实上看,他既然已身处映碧军营,那就无从选择。
“嘘……有动静了……”
叶邵夕刚想到这里,却不知有谁忽然道。周围一下子更安静了。
他往低伏了伏,眯紧眼睛,隐秘在灌木丛中,密切地注意着眼前人的活动。
只见从煜羡军营的门口,走出来一个壮形大汉,身材甚是魁梧,穿着副将的铠甲,看起来官阶很是不小。
他身后跟着几名士兵,小心谨慎,左右来回看了好几眼,才随他一起,上了一辆很是宽大的马车。
“看清楚,没有骑马,驾的是马车。他们一定是将军粮藏在某个地方了。”纳兰迟诺低声分析道。
“嗯。”叶邵夕点点头。
“几人留守原地,继续观察还有什么其他动向,剩下的人随我,追上去!”
“是!”
“我也一同去。”
“你留下!别忘了你的身体。”
叶邵夕垂了垂眉,道了声好,答应继续留在原地。
纳兰迟诺随大多数的人,鬼魅一般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叶邵夕和剩下的几人,百无聊赖地隐在丛中,等他们回来会合。而煜羡军营的门口,也好长时间都再没动静,仍然是正常地巡逻,正常地轮岗,有些小士兵则正常地打声报告,小跑到一旁的乱丛边,解决生理需求。
然而,正当叶邵夕以为真的没什么大事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断地有士兵跑到同一个地方如厕,却都没回来,而是很诡异地消失了。
他紧盯着那个地方高高凸出的草垛,忽然觉得,在那草垛之后,应该隐藏着什么天大的军机。
叶邵夕本想叫上他人,但转念一想,这里留守的人原来就不多,就算加上他, 也才不过五个而已。况且,那草垛之后,兴许也没有什么,还要兴师动众一场,实在不值得。他想着自己也就是去看一看,马上就能回来。
他这样想的同时,也身形一动,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前提下,飞一般地轻掠了出去。
刚才几人都无一例外地来到草垛的地方如厕,这草垛……还垒得这么高……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是无心之为?还是遮羞之用?
叶邵夕边掠边想。
他在铠甲之上,还罩着夜行衣,再加上他轻功又好,脚步又快,身影在黑夜中一闪即逝,并没有被人发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草垛之后,竟然真的暗藏玄机。
叶邵夕低头看到越去越远的车印,心里一惊,抬头一看,那马车已驾出去不短的距离,眼看着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他略一踌躇,心中衡量一番,也没有通知众人,立即身形一闪,加快脚步,紧跟着追了上去。
好在,那马车驶得也不快,似乎是怕弄出什么过大的动静,不到一会儿,便被叶邵夕追上了。他轻轻一跃,估摸着力道,正好落在那马车的车顶上。
刚巧,那马车也轧过一块凸起的石头,车身不可抑制地颠簸了一下,晃动出的声音,正好掩盖过叶邵夕轻逸出嘴的闷哼声,没被人发现。
糟了……刚刚那一落脚的瞬间,好像是动了胎气。
叶邵夕强忍着不吭一声,大片大片的汗从他脖颈上流下来,流进了衣内的铠甲里,更让他觉得身体贴着金属,冷意逼人。
他咬紧牙关,伸出一手,颤巍巍地掏出安胎之用的药丸,一仰头,猛地吞进去,以暂时压制小腹内的疼痛。
马车轱辘轱辘,最终一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