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随他去。纳兰军以后迟早要收归我宁氏名下,在此之前,就先让他逍遥一段时间,我并不想打草惊蛇。”
“是……太子说得有理,可这名新校尉的名字……”郁紫迟疑一下,微微偏头与陈青对望一眼,心里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气,才一咬牙一横眉,豁出去似禀报,“这名校尉……名唤叶邵夕……年方二十有三,云阳县人氏……师承……”
郁紫小心翼翼地道来,忽听上方绝了一切响动,时不时响起的翻页声没有了,轻扣茶盏的碰撞声也没有了,这世界仿佛忽然笼罩上一片死气沉沉的低气压,静谧窒息,沉重绵长,压抑得人心惶惶,几乎透不过气来。
郁紫不敢抬头,出了一身的冷汗,唯有硬着头皮开口唤道:“太子……”
“呵呵……很好!”
“很好!”宁紫玉冷笑一声,上好的青瓷茶盏“啪”的一声脆响,已在他手中瞬间已碎裂成几瓣。白色的粉末从他指间扑簌簌落下来,混着微黄的茶水,沿着他的手腕,汩汩地滴落下来。
“太子息怒!”郁紫和陈青见状惊了一跳,忙双双跪下,额上已是出了一头的细汗。
“很好。两个人都很好!”最可怕的就是宁紫玉不激动,反而是一脸镇定,嘴角浮起阴鸷嗜血的笑容,这活脱脱的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传我命令!”
“是!”
宁紫玉“唰”的一声站起来,丢出碎盏,挥袖冷笑。
“命令先锋军,即刻发动战争,进攻天崭关!”
“是!”
“尤其是……”他阴阴一笑,眼神阴鸷得吓人,“别忘了提醒纳兰迟诺,记得带上咱们的新校尉,好好见识世面!”
“是!臣领命!”
于是,在宁紫玉的命令之下,空前绝后的煜、映之战,彻底打响。并以野火燎原之势,全面爆发。
宁紫玉是故意的。在这个关键的档口,他不好违逆了纳兰迟诺的意,便想出这等办法,故意让叶邵夕随军出征,好好去尝尝当先锋军的苦。
先锋军队,一向是冲在队伍的最前方,率先深入敌国腹地,肩负着探明敌情,勘察地形,摸清对手虚实的艰巨任务的小股精锐之师。它的存在,为我军赢得主动,掌握战局,甚至是为大战的大获全胜,都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可以说,是处于风口浪尖上的第一人。
而关于纳兰迟诺的先锋军,则分为两队。一队拼杀于前线,浴血杀敌,负责掩护主力大军向前挺进。而另一队,则顶着寒风暗夜行军,习惯悄无声息地混进敌营,就如同身藏丛林的夜行猛兽一样,危险致命,虎视眈眈,常使敌人窥于无形。
叶邵夕因为各种原因,被纳兰迟诺刻意安排在了第二队。比起第一队,这第二队已是极好的了,纳兰迟诺因为考虑他身子的原因,不敢让他在第一队过于冒险。然而也因此,叶邵夕便常常日不眠夜不休,连夜赶路,很是辛苦。
这日,上头下了命令,让他们查探清楚煜羡的粮草藏于何地。
叶邵夕等人接了命令,此刻,他正匿身于一片灌丛当中,集中精力,闭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窥视着敌方所有的活动。
月夜下,无边的夜风,凉飕飕地在人身边打转,过了很久都徘徊不去。脚底是一片冰冷刺骨的寒意,凉森森的,沿着脊背,直透入后心。
他像是整个脚心脚背,都光着踩进积雪中一般,四肢感官,仿佛都已麻痹。
“对方看来警觉性很高,我们要小心,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
黑暗中,不知是谁压低声音,忽然警告了一句,声音轻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咕咕——”
“咕咕——”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不同的几处,都相继传来一样的鸟叫声,像回答他似的,都是在一次两声之后,渐渐淡了下去。
叶邵夕旁边不远处,正好是刚刚发号施令的纳兰迟诺。
他此刻,正和所有人一样,都穿了一层薄薄的金丝紫甲,极薄极软,外面则罩了黑色的夜行衣,隐在夜色中,纹丝不动,让人即使是离了这么近的距离,都很难看清楚。
寒月边关,胡笳羌笛,煜羡的军营里,忽然飘出一曲淡淡的笛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寂寂寥寥地回响于月下关隘、雄关险塞之上。细细品来,这首笛声思乡情切,恍若天上高高静静的孤月,月光一泻在茫茫戈壁上,皎洁,莹润,同样也清冷。
煜羡的军营把手甚严,烽火台上每隔二更就要轮番换岗,很是频繁谨慎。
跳跃的烽火也不断舔舐着低沉沉的夜空,火光熊熊,映照在每隔走来走去,不断巡逻士兵的脸上,看起来极是静谧危险。
这支队伍中的所有人,都伏低了身子,压制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分散到各处去,藏身在一片高高低低的灌丛之中。
叶邵夕离开映碧军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已有一月有余。
时间在这种顶风冒雨的行军过程中悄无声息地溜走,当真是片刻之间,恍如白驹过隙,来回忽然而已。
叶邵夕拧了拧眉,感觉小腹中,同样徘徊着一股寒气久不散去,而且愈演愈烈。他感觉得到,自己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非人一般得冰凉,彻骨难挨得厉害。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叶邵夕不无感叹地想。
他低下头来,望着自己小腹的地方,不由轻抿了下唇,心中既是庆幸,又是心疼,嘴中也五味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