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干,换一个。”吴铭声音不大,却尽是抖音,拳头都要捏得滴出水来。
眼前之人屈辱的模样让宫远山甚是惋惜。
“换不了喽,”他忍不住叹气道:“时间紧迫,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能将庆王用障眼法置换出来。”
这话太过奥妙,玄机颇深。
吴铭怔道:“此话怎讲?”
又是那种挂在唇边高深莫测的笑。
“据我所知,明日一早会有一只队伍护送庆王去往宋怡任的府邸,”笑容浅现辙止,宫远山颇有些正色道:“咱们便用一只迎亲的喜队去凑凑热闹,可好?”
“他为何要去宋怡任的府邸?”吴铭冷冷道。
“你问他本人吧,”宫远山耸耸肩:“当然前提是我要将他完好无损地弄出来。”
“难道……”吴铭狐疑道:“你同我成亲就是为了制造我与庆王单独相处的机会而想出来的幺蛾子?”
宫远山不置可否。
典型的敲竹杠瞬间变成感天动地的助人为乐,这让吴铭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为何要如此做?”吴铭问出了心中所疑:“没有理由啊。”
“眼睁睁看着在乎之人与别人云雨欢好,宁可玉簪戳骨也不推门而入,这样的人……”宫远山仰起头,眼中尽显鄙夷之色:“你见他一万次也不过如此。”
“见了,才会心死如灰,不见,永不甘心。”
这话字字如剑,诛心连连。
让吴铭的心一抽一抽地痛了起来。
65.
如果说东一村那个为了一刀两断而炮制出的谎言让吴铭要多悲怆有多悲怆,如今这个还玉簪而不相见的举动就让他要多害怕有多害怕。
甩了他却护着他,这叫余情,分手后收着两人的情物这叫未了,还簪不见则叫……断念。
断念。
念而无望,断然弃之。
多么可怕的词。
直到这一刻,吴铭才真正醒悟到自己根本从未了解过这个人,从始至终他不过是个过客,一个局外人,宋焱的怒,宋焱的喜,宋焱的笑,宋焱的悲,他看到的每个人都看得到,他看不到的,搞不懂的谁也弄不明白,他不比任何一个人更懂他。
爱人如此,何其可悲。
吴铭低下头,去看手中的玉簪。
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翠绿,没有光泽,没有血迹,只是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
闭上眼睛,稍待片刻,他缓缓睁开了眼,神色异常坚定地对宫远山道:“别忘了你说过的话,明日卯时来找我,我定已梳妆完毕。”
宫远山默了一默,点头答应了。
就在吴铭想赶人送客时,对方却开口了:
“你魂脉未稳,眼睛未愈,性命并非无忧,这天下只有我才能救你,不出三日,你必须回到我身边,我要为你续命。”
吴铭没有说话,只是转了身,道了句,我累了,你走吧。
徒然,胳膊上多了一只大手,将衣料捏得皱成一团,宫远山沉重而粗涩的声音响在身后:“吴铭,别犯傻。”
吴铭闻而不答。
“我不准你有事,一根毫毛都不能少,你听见了么?!”宫远山吼了起来。
吴铭扳下如钳子般的手,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66.
肤若凝脂,眉如远黛,唇似娇火,镜中凤冠霞帔,一身红妆的女子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一旁伺候梳妆的小翠忍不住惊叹出声:
“公子真是天生的美人坯子,怪不得我们爷当宝似的怎么疼都嫌不够呢。”这个小丫鬟捂着嘴乐:“公子有所不知,爷这么早起床可是头一遭呢,星星还没褪就巴巴地赶来,玩这个……这个什么成亲大戏,公子和爷还真是好有情趣啊。”
不知是兴奋还是新奇,自打为吴铭梳妆打扮的那一刻起,这小丫头的嘴就没消停过,叭叭叭地跟炒豆子似的。
吴铭是瞧不清自己是个什么鬼德行,单是她一句连着一句,句句踩在自己雷区就已经满脑门子青筋了,而后面还有一个人好死不死地在那一直不停地用指骨敲打桌面。
盛装的艳丽女子烦得大声叫嚷:“能别敲了吗?闹心死了。”
后面的人一怔,肥硕的身子拍案而起,开骂道:“你还有脸凶?!什么时候你能乖一点?!啊?没完没了地给我找麻烦!!宫远山也真他娘的奇葩一个,跟着你一起疯!!”
“娶我的又不是你,你也不用跟着去,着哪门子急啊?!”吴铭心情极差,毫无顾忌地吵起来。
“你以为宋怡任不在就可以万事无忧了?三哥对他那么重要,此次护送之行定是他影卫中的精英骨干,想必是倾巢而出,重兵押送,要是打起来,你和宫远山能毫发无损地脱身?!”宋裕越吵越大声:“我可告诉你,除了那一行东凑西凑的蹩脚娶亲队伍,你们可什么都没有,这馊主意到底是他娘逼的谁想出来的?!”
这一声卷着脏话的震天吼直接把小翠手里的梳子吼到了地上。
小翠早已听出来不对劲了,梳子坠地,刺音而出,她吓得一个哆嗦跪在地上:“公子,爷,奴婢下去准备一下喜轿事宜,先退下了。”
两个瞪成斗鸡眼的男人一口同声说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