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天道的拒绝斩钉截铁。“所以,妖兽的皇帝,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到底什么对你来说更为重要,可千万不要选错了。”
曦冉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他这个时候发现,其实保持闭眼的状态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天道”无形无质,他睁开眼也看不见什么,还不如就这个样子,反而让听觉更加敏锐。
在这一刻,曦冉认为自己似乎听出了什么——有别于之前的愤怒,此时此刻的天道似乎正在怂恿他做出什么决定。用句不怎么恰当的形容,倒有些像是在兜售假货的不良商贾。
什么更为重要?天道这是在暗示他,相对于全族的延续,他更应该在乎小白的生存。倘若一定要做出牺牲,所有的代价都应该为了小白付出才对。
天道的暗示有错吗?平心而论,曦冉当真不那么认为。如果他只是曦冉,这一架天平会向哪一边偏移,根本无需任何抉择。
只可惜,除了曦冉之外,他还是妖兽的皇帝。
曦冉也不正面回答,而是这般道,“说起来还是你提醒我的,我已将一切都寄托在小白身上,如果他跟着我一块儿赴死,我的两大愿望,只怕一个都实现不了。所以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不得不替小白的将来考虑考虑。话说,你就不能再通融一二吗?反正这场交易已经开始了,条件什么的,我们还有商谈的余地吧。”
如果天道生就一副面孔的话,此刻必然是目瞪口呆的表情,堂堂帝王,居然如此擅长掰扯。早知对方是这样一个没理也能扯出三分歪理的家伙,“它”今天绝对不会现身于此。即使是受了祭坛的限制,“它”也会隐匿身形,绝对不会出声与之沟通。
修养的时间还是不够,曦冉也无法这么快就恢复精力,但他还是睁开了眼睛,仰起面孔朝正上方望去。
夜色早已深沉到了极致,而且这祭坛之上的天穹似乎还要更加深沉几分,那无比密实的浓黑,给人一种绝对看不穿的感觉。曦冉明知如此,但他依旧不死心,照样不眨眼的盯着上方。
倘若这世界的背后真的有一条规则,一条掌管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则,在曦冉如炬的目光之下,只怕也已经被洞悉了所有的轨迹。
“天道啊,我明白你在害怕些什么。”
被硬生生召唤来祭坛的天道,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依然是在同“它”讲话。名为天道,但究其根本,“它”更像是天道的代言,是这个世界运行轨迹的一个部分,为了与妖兽皇帝沟通,才具象化的一个存在。
“它”在这时,发现自己居然无法跟上一介妖兽的思维轨迹。无论怎么想,“它”也想不出有什么值得自己害怕的东西。再退一步,即便真的有,“它”也不认为会被对方识破这种隐匿的恐惧。
曦冉还是仰面盯着天穹,仿佛这样做了,便可以锁定那虚无缥缈的规则。“其实有些话,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只是你没有意识到罢了。你说我们妖兽不懂敬畏,事实也确实如此。所以你害怕我们一族继续发展下去,终究有一天会破坏这个世界的规则,成为规则之上的存在。”
“是害怕你们妖兽破坏世界的平衡!”
曦冉先是一怔,随即失笑,倒是没有拆穿天道的恼羞成怒。随着谈话进行,尽管对方依旧没有显现出可以触碰的实体,但似乎越来越有人情味了,这对曦冉而言,应该算是好事。曦冉也不求能够彻底掌控这场谈话,但是,有情的天道总比无情的,更加好沟通一些。
“曾经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直到今天,我终于找到答案。”曦冉虽然挑起这么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但他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立刻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人问我,为何妖兽要变成人类的样子。”
“为何?”尽管天道本来不该有好奇心,但却忍不住在此刻插嘴。
“怎么,你想不到吗?”曦冉挑了挑眉。在这个时候,他与对方的立场仿佛彻底被交换,不说什么占上风一类的问题,光说玄妙的那一套,比起此间的天道代言者,似乎曦冉更懂这世界背后的规则。
天道沉默,仿佛正在思考。也幸好这世上发生的一切都不可能逃过天道的窥视,包括曦冉的所有作为,于是“它”将这位其做过的所有事都翻查出来过了一遍。终于,像是找出了什么,“你的那些契约……”
“是啊。”曦冉点头点的干脆。“为了今天这场交易,我总不至于什么准备都不做吧。别人不明白我开发那些契约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连你也不懂。如何,在此基础上,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一些了?”
“原来,你是为了……”天道略作停顿,如果“它”有面孔,此刻想必是一副皱眉沉思的表情。停了好一会儿,天道才说出一个词来,“殊途同归。”
这一次的曦冉不仅挑眉,而且笑了起来,似乎是觉着这个词无比精妙,还毫不吝啬的鼓了鼓掌。“所以说,你得让小白活下去,这个……殊途同归的将来,早已经全盘落在了他的身上。除他之外,没有人能够实现。”
天道差一点就要大呼“上当”,但幸好在最后时刻硬生生的忍住了,勉强维持住了高高在上的尊严。
不断被挑起活人才有的情绪,“它”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失控,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落入曦冉的圈套——之前明明还是曦冉希望以足够的条件来交换白昕玥的生存,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倒变成不得不让白昕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