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行尸走肉,不会像血肉之躯那样对未来抱有任何美好的幻想,可是现在,我十分清楚我也会有希望,这希望是这个人赋予我的,他已经成为了我心中的太阳门,我看不见它,却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能感受到它正一点点为我而打开,即使我死了,它也会毫不吝啬地把所有的阳光投射在我身上,让我在温暖中安详地长眠,让我的躯体不再靠酒精燃烧解冻。
这些,他都不会知道,他以为我的愿望就是他的成功,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只是期盼着,他能好好地活着。
我在房间里度过了最难熬的三天,这三天里我只吃水和面包,每天我都要绞尽脑汁地冥思苦想,回到帮里之后我该如何对付老k,我该怎样进行周密的部署,在其他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把他干掉,他死了,帮里自然一片混乱,权利争夺还来不及,还有谁会想起远在西班牙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斗牛小子要解决?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佩洛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要想保护佩洛,必须先弄清楚佩洛要死的原因,只有这样才更有十足的把握。
我暗中和乔治联络,希望他能帮助我找到线索。
三天过后,堂娜夫人却亲自找上门来了。
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质问我,佩洛那天回家后我对他说了什么。
我礼貌地请她上坐,为她泡了一杯玫瑰红茶,馥郁的茶香让她的情绪稍稍得到缓和,我这才有空间思考佩洛是否是出事了。
“夫人,我只是请他回家吃顿晚饭,告诉他我要回意大利,并且可能不会再回来。”
她重重地摔下茶杯,有几滴茶水洒在桌面上,看来她真是急了,否则以她的身份修养,不该有如此失礼的举动。
“萨维奇先生,你的弟弟一回到我家里就开始摔东西,不但摔坏了我好几件古董,还冲我大发脾气,问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收留他。”
我抱歉地笑笑,没想到佩洛把所有的怒火都积攒到公爵夫人那里,用名贵的古董发泄这些怨气。
“您还不是好心肠吗?”
“是啊,我是这么说啊,我说我是看你人生地不熟,哥哥不在身边没人照顾,所以才好心收留你的,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
“他说,谁肯要你施舍的好心?如果不是你的好心,萨维奇才不会另结新欢抛下我。你说,他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她气鼓鼓地扇着鼓扇,白皙的额头一角有一条青筋很明显地突起,可是与她的坏心情相比,我更关心佩洛的现状。
“那他现在怎样了?”
“怎样了?他砸完了东西发完了脾气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不肯出来,整整两天,不吃不喝,任何人叫门都不开,我怕他饿死渴死在我家里,这叫我怎么见人?第三天早上就找人撬他的门,结果没等撬开,他就自己跑出来了,胡子拉碴的,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衣,赤着脚跑了出去,拦都拦不住,哼,这小子饿了两天力气还不小,像头小公牛,我怕他出意外就派人开车跟着他,结果可好,哼,你猜他去了哪里?他跑到了最近的一个斗牛豢养场,在牛栏里跟一群斗牛较劲,那斗牛是好惹的吗?平时在赛场上放一头都需要五六个人的保护,而且那是有准备的,可他呢?一个人扎到牛堆里乱搅和,那些牛能不红眼?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了?佩洛怎么了?”
我焦急得几乎要冲上去抓住她的手,佩洛能有这样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可是赤手空拳跑去和一堆畜牲斗,这不等于自杀吗?
“他被牛顶伤了,现在躺在医院里,还好我派人跟着,否则他不死也要残疾了。萨维奇先生,我不是什么慈善家,我要的是健健康康的斗牛士,可不想要他这种精神不正常的人,我的脸迟早要被他丢光的。。。”
我已经听不清她后面絮絮叨叨说什么,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见他,亲自确定他平安无事。
“堂娜夫人,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她依然不甘心,非要刨根问底:“您到底怎么刺激他了,他突然变得像只疯狗?”
“没什么,我只是让他见了一个人。。。我的未婚妻。”
我自责地低下头,堂娜则吃惊不已。
我们到了医院,我顺利见到了佩洛。
他的腹部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在睡觉,眉头却皱得很深,在梦中他还在恨我吗?
“佩洛。。。”我抓起他的手,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萨维奇先生,您和您的弟弟好好叙旧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堂娜,她目光少许流露出鄙夷,在她眼里,一定以为佩洛有强烈的恋兄情结,而我则为了甩开弟弟无耻地利用了她。
佩洛缓缓睁开了眼睛,认清楚是我后,毫不犹豫地把头转过去:
“你来干什么?”
本来我心中藏着一大堆温情体贴的词句:你疼吗?你伤到了哪里?你怎么这么鲁莽?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想想,如果你有了什么意外,我会多么伤心?。。。
可是如果我把这些一股脑地倒出来,之前所作的努力,精心设计的骗局全部都会落空,亡命天涯也好,双双死于枪下也好,我再也离不开他,我放在他身上的全部希望都将落空,他的安全,他的幸福,都会被毁于一旦,而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所以,我决定狠下心肠。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