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风至先把自己买的东西放回公寓里,然后又走回去抱权臣,权臣个子虽然很高但是着实很瘦,温风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抱起来一把骨头,这种重量和触感让他想起了当年怀抱自己生母时候的感觉,那个女人弥留之际也几乎没有什么分量,只是一头乌发如瀑,反而显得人更加单薄。
温风至把权臣放在沙发上自己又下楼去买了药,但是权臣实在是完全不省人事所以喂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喂下去,于是只能放弃,转而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旁边。
这一夜还漫长得很,温风至既然已经把权臣带回来也不能放着她不管,于是便拿着平板电脑坐在地毯上准备守着她,到了快十一点的时候陆邱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自己交了稿正在回公寓的路上,问温风至有没有睡觉。
温风至犹豫地看了看一脸不舒服的权臣,他知道陆邱桥的言外之意是想要到他这里来,但是现在这样的状况让他来好像又有些奇怪。
但是他的犹豫让陆邱桥的情绪显而易见地落了下去,在说话的语气都低沉了许多,温风至心里一软,便又说让他直接到自己这里来。
陆邱桥的动作很快,过了十几分钟温风至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一看正是脸色有些疲惫的陆邱桥,手里还提着两个纸袋。
门一打开陆邱桥看到温风至便像是脊椎被抽走了一样瘫在对方肩膀上,他身上带着秋夜的寒气和熬了许多大夜的汗酸味,让温风至下意识避了一下。然而陆邱桥却没有精力去考虑那么多,他像是重病吸氧一样在温风至的脖颈间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刚要说话却一抬眼就看到了躺在长沙发上盖着毯子的权臣,只是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权臣的短发和马靴,因为身体被盖着所以看起来完全是个男人。
陆邱桥瞬间就僵硬了,抬起头来往房间里面看,温风至顺着他疑惑的目光回头也知道他心里开始猜忌,便很自然地说:“这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儿,很巧住在对面,我刚才回来看她好像喝醉了倒在门口,就把她带了回来。”
陆邱桥听到他说“女孩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又自己走过去确认了一下,权臣的打扮从来都夸张又中性,虽然这么看上去还是像男的,但是转念想想温风至既然愿意让自己看到她,就说明没有什么问题。
“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温风至把门关上,在后面问他。
“好啊。”陆邱桥受宠若惊地点头,他本来也只是带了夜宵过来想要看温风至一眼,一朝被蛇咬的他就算只是一下午没有联系温风至也害怕他会不会突然消失,所以总觉得亲眼见一下要安心的多,但是没想到温风至会有这样的提议,听起来完全是邀请留宿的另一种说法。
但是温风至其实没有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不喜欢陆邱桥身上有些浓烈的味道,也知道他这几天着实过得艰难,便想要他好好休息一下。
陆邱桥听了他的话就脱了外套到浴室里去了,温风至给他拿了浴巾和拖鞋出来看他刚才放在鞋柜上的袋子,一个里面是芝士蛋糕,另一个是成盒的蛋黄酥,温风至一看到甜食心情又好了许多,便把蛋糕先打开切了两小块放在桌子上,然后去厨房冲了两杯奶茶。
但是他在客厅里等了很久都不见陆邱桥出来,最后不免有些担心,就推开浴室的门想要看看,然而雾气朦胧中陆邱桥仰着头躺在浴缸边缘长腿曲着只在水面露出两个肤色很深的膝盖,显然已经睡着了。
温风至心里一阵无奈,走过去摸了摸浴缸里的水,水温都已经冷了,显然陆邱桥早就睡着了很久,但他睡着的样子并不很安宁,像是在梦中也被什么可怕的事情折磨一样。
这样躺在这里不感冒就奇怪了,温风至伸出手去推他想让他醒来,然而魇住的人却没那么容易清醒,温风至只能狠下心去又揪耳朵又拍他的脸,才让陆邱桥猛然颤栗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然而那双眼睛却并不像是刚刚醒来那样茫然,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将眼神聚焦在了温风至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瞳仁深得惊心动魄,他凝视了温风至几秒钟,然后苍白的嘴唇翕合,吐出了一个无声的称谓来——
“学长……”
温风至僵死在原地,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块在狂风中欲碎的砂石,混淆了时间的陆邱桥将他也无情地拖入了当年的记忆里,他们如今虽然重逢,但是温风至却没有办法抱着他们能够真正回到七年前那短短三个月的自信,毕竟人非物是,他们都度过了太漫长的,没有彼此参与的日子。
但是陆邱桥迷蒙中下意识的称谓让他像是当年在象山树林里一样心悸不已,他酸痛的内心突然生出了许多憧憬和勇气,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艰难,如今的他不再无助也并不穷困,陆邱桥也成熟成长,他的确该给自己和对方都足够的信心和机会。
于是他没有在意陆邱桥身上又是粘腻的泡沫又是冷水,直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陆邱桥的脖子,后者身体冰凉任由他抱着,低哑的嗓音喃喃了几个模糊的音节,温风至侧耳去听,似乎是“不要走”这几个字。
“不会,”他的心脏和眼睛都酸胀得难以忍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