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心一惊,不露声色,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就是想和下届新科状元蒙个师生名义,何苦不去求京师考官,要去谋地方上的……”及时住嘴,悔恨不已,佯做失言。
周存礼指着他哈哈大笑,“看看看,我说吧。”
章年卿露出一丝腼腆,赌对了。
凭他的资历是当不了京城考官的。何况如果举荐他的是刘宗光,**未必愿意让他在京城上大放光彩。
章年卿仰尽一杯酒,破罐子破摔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瞒你什么了。不过周兄,你是怎么知道这等机密的。你若不如实告诉我,我看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有些生气的样子。
周存礼不疑有他,果然还是太年轻,这样就耐不住性子了,还想装大度。看看,脸红脖子粗的。
周存礼给章年卿斟了一杯酒,坦白道:“章少爷,实不相瞒。我在吏部有人。当然,我知道令尊之前一直在吏部任事,你如今的上司也是前吏部尚书,我这是班门弄斧。”
章年卿淡淡抿了一口酒,一针见血:“周兄是搭上谭公的线了吧。”
周存礼大惊:“你怎么知道。”
章年卿笑道,“你也说了,吏部前后两位尚书,先帝的人七零八落,如今吏部如日中天的都是皇上从齐地带过来的人。朝堂上,谭公和刘公各执一牛耳。互相牵制,我既走的刘公的路子,想必周兄就是走的谭公的路子了。”
三言两语间,两人之间俨然划分出一条楚河汉界。
周存礼敛下笑意,平道:“章贤弟果然聪慧。”
章年卿嘻嘻笑道:“聪慧这词,都是别人夸我小师妹的。”
周存礼下意识道:“是你那个小未婚妻?”
聊起女人,两人的距离瞬时拉近。谈兴一起,侃侃而谈。半天才收住话头。
好半天才言归正传,章年卿道:“不管咱们谁走的谁路子,都是各自谋前程。咱们同科出身,何必计较这个。说来,你找我,是怕谭公那边不顶事,想要加层保障吗?”
周存礼忙道:“不不不,一士不侍二主,我怎么会这么朝秦暮楚。”他压低声音:“我今天是来问,你知道何文芳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章年卿恍然大悟,探花郎何文芳。周存礼是新科第三甲。
章年卿拍着胸脯保证:“这简单,只要他走的是我这边线,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过,谭公那边……”
周存礼接道:“这你放心,有我在,他摸不到那边。”
两人一拍即合,吃的正痛快。章年卿肩头忽的被人一拍,“黑炭,吃酒都不叫我。”
回头一看,是杨久安。章年卿忙站起来,“哪能呢,来来来,小二,加碗筷。”
“杨世子!”周存礼神色激动。
章年卿指着周存礼道:“哦,对。今天是他做东。姓周,在翰林院任职。”
杨久安爽朗道:“不介意我蹭杯酒水吧。”
周存礼大喜过望:“荣幸之极。”
三人不熟,只有章年卿是两边交好的中间人。
周存礼便不厚道的拿章年卿开涮:“杨世子,你们怎么都叫章少爷黑炭。”
杨久安乐了:“你们那一伙还管他叫章少爷?哈哈哈。”杨久安捂着肚子,笑出眼泪:“章年卿,没想到你在那边混的还挺大爷吗。”
章年卿黑着脸,“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杨久安不过瘾,绕过章年卿,坐到周存礼身边,“真想知道?”
周存礼诚恳道:“想。”
杨久安掰着他肩膀,指着章年卿道:“你看他黑不黑。”
周存礼居然仔细打量了一番,迟疑道:“还好吧。”周存礼家在海边,章年卿和他比起来还差一截了。又看看杨久安,老实道:“不过和你们京城人比起来,确实黑。”
杨久安就等着最后三个字,抚掌大笑道:“这就对了。”
章府里,陶孟新借着和陶茹茹散步的机会,笑道:“你们刚才在里面干什么,唱戏呢?”
陶茹茹瞪他一眼:“你说的什么话。你是年哥儿他舅舅,不帮着劝冯先生就算了。还来笑话我。”
她头疼道:“你都不知道,冯夫人有多难说话。”
第31章
陶孟新觑了她一眼,“我看你还是直接去找衍圣公哭。冯夫人和你一样,谁家孩子谁心疼。衍圣公既然要当月老。总不会一牵线,便松手什么都不管了。”
陶茹茹没好意思说自己惧见衍圣公,她拽着陶孟新袖子,学小时候撒娇,“三哥,可别人都说。惹衍圣公生气,会触三年眉头的,会冲撞家里男人仕途的。”
陶孟新失笑,“胡闹。那天德还是衍圣公孙女婿呢,这一冲一喜,正好抵过。”
陶茹茹还是不想就这么去找衍圣公,握拳道:“我还是再找冯夫人说说吧。”
说罢,不待陶孟新再说什么,进了内院。
章年卿一身酒意,刚出大梦京,寒风夹雪粒扑面而来,拍打在脸上。章年卿冷的一哆嗦,酒意醒了大半。这才想起,今天是冯俏的生辰。
不由失笑,这冯俏的生日可真好。生在寒冬腊月的冬季,任他在哪灌了迷糊汤,都能被这股凛冽的寒风吹醒。
登门去冯家拜访,正巧逢衍生公也在。三家共聚一堂,其乐融融。
章年卿私下向衍圣公请教了首届开恩科龙飞榜的事。衍圣公没有急着回答,先让人问冯承辉在哪,让人把冯承辉请来。
然后慢吞吞问章年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