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鼓掌称好,末了指着她,问教箭师父,“她是哑巴?”
正在射箭的章青鸾烦不胜烦,道:“射他一箭。”
郑乾愣了好久吗,才反应过来。章青鸾是在回答他第一个问题。
章青鸾嫌他烦,丢下弓箭,对教箭师父道:“那是谁啊?”
郑乾耳朵尖,不问自答道:“二皇子舅舅。”
“你是郑家人。”章青鸾紧张的拽着教箭师父问,“外公知道吗?”
郑乾笑话她道:“是你外公请我来的。”他不急不缓,“当初我姐姐出事,多亏老四身边的韦九孝。你和他有仇,我和他也有仇,真巧。你说是不是?”
章青鸾避开他的眼神,“我不知道,别问我。”扭头对教箭师父道:“我先回去了。”
夜色幕沉,章青鸾望着钴蓝的天空,吐出一口浊气。争皇位哪有不死人的呢,一个不喜欢的她的人,她又何必在意。倘若她不是章青鸾,有谁又会多看她一眼。
三哥在干什么呢。谢睿反了,京城肯定乱的一团糟。章青鸾想着,有些揪心。依三哥的性子,早都将嫂嫂和阿丘阿稚送回来了。怎么谢睿都逃到山西了,嫂嫂和阿丘阿稚还不见踪影?
章青鸾心里挂着事,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200章
天色暗沉,夜雾弥漫。
范颐鸣的大军行过鹤壁云梦山,谢睿疲倦了一夜的眼睛终于敢微微阖上。范颐鸣注意到了,不动声色帮他遮掩。谢睿座驾和范颐鸣的马是一对,开泰十二年,范颐鸣四十九岁寿辰时别人送的。上好的宝马良驹。识人性,听指挥。范颐鸣素来宝贝,碍于四皇子的身份才不得不割爱。
谢睿半梦半醒间,还不忘勒着马缰。一路平安无事,蓦地,□□的马止步不前,马蹄不断刨地,鼻喷白气,一副警觉姿态。谢睿睁眼,层层叠叠,苍翠欲滴的云梦山下,悄无声里的立着数千铁甲军,为首的人竟是前宣武大将军关山月。
范颐鸣大惊道:“关山月,你没死!”目光落到郑乾带来士兵上,观其站姿气势,不像是郑乾从京城带出来的那班人马。
郑乾!谢睿眯着眼,想将人看清楚。范颐鸣倾斜身子问谢睿,“四殿下,这是?”
谢睿面无表情,“讨债的。”
“驾。”郑乾轻夹马腹,来到谢睿面前。眯着眼,蔑视的打量一番,“小子,你还记得我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国舅之死,郑贵妃贬为庶人处死的画面交织在一起,两人心里都是恨极。双目赤红,呲目欲裂。
谢睿攥紧马鞭,不受控制的甩过去,鞭捎直奔郑乾鼻梁骨。郑乾何许人也,身形微动,轻而易举避开,反抽谢睿一鞭子。马嘶鸣一声,谢睿手背、马脸迅速红肿起来,渗出红血丝。
马不亏是好马,受惊了也不将主人甩下来。郑乾谢睿的速度太快,出人意料,防不胜防。两个曾经位高权重的人,彼此见面竟连一句寒暄也不曾,底下人还不曾上手,老大先打起来了。
众人后知后觉,纷纷围拢过来,保护着自己的主子。
“谢睿,你也不过如此。”郑乾冷笑:“都说四皇子今非昔比,有谋虑有远见,不再是当年那个泥腿子。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有什么长进呢。真是高看了你!”
郑乾并非气话,来之前,陶金海派人细细给他说了谢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可以说,谢睿成功让开泰帝和朝臣君臣分裂。开泰帝想扶持三皇子做傀儡的念头,也被朝臣一个‘废长立幼为大忌’打的烟消云散。三皇子实在扶不起来,何况谢睿还占着一个嫡字。礼部早已被四皇子瓦解,礼部尚书晁淑年是四皇子的人,礼部侍郎章年卿态度不明。
如今回想起来,谢睿在行人司的时候就在为今天打基础,实在称得上深谋远虑。
郑乾本就打心眼里看不起谢睿,原还存了几分高看的心思,如今一见更是不屑。两拨人很快打起来,郑乾指挥有度的围剿谢睿。范颐鸣兢兢战战,克服着内心的敬畏,从容不迫的指挥着自己人对抗。
天下武将,谁人不识关山月。这和天下文人,谁人不识章年卿是一个道理。章年卿是这些年外放蹉跎了,若当初他留在翰林院,指不定是怎样风光。章年卿虚虚十五岁中状元,编过《新魏史》,推过科举新策,关山月在众武将心中的地位,等同于章年卿在天下文人心目中的地位。
郑乾很快就注意到范颐鸣的打法很眼熟,他派排兵布阵的方式,像极了旧年他在南邑之战的打法。郑乾不动声色调整指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弱点在哪里。
不远处山头上,章青鸾裹着厚厚披风,兜帽边镶毛不断在中舞动,挠的她脸颊□□。陶金海屹立如山,驻着寿山拐站在一旁。见状,粗糙的指腹拨开青鸾兜帽间的绒毛,眼睛一刻钟也没离开战场。旁边还站着位视力极佳的青年,条理清晰的说着陶金海看不到的地方。
章青鸾望着外公,打了个哈欠,不敢打扰。外公深夜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带到擅长吹冷风。此时章青鸾还不知道,山下对阵的是谢睿和郑乾。从高山上望下去,影影绰绰只看得见攒动的人头。陶金海冷不防问:“青鸾,能分出哪边是栾家军吗。”
浓雾茫茫,一阵聚,一阵散。章青鸾努力睁着眼睛,想着在周流山见到的士兵,不确定的指着一方,“南边这些是我们的人?”
陶